不是只有“她”,“云槐夏”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睜開眼,慵懶的朝對方一笑,然后發(fā)現(xiàn)兩個人都是汗?jié)耩ど淼摹?br />
“我去打點水來凈身好了!
“他”可受不了這情況,馬上起身做準備。
“安瑛姿”倒是一副嬌懶的、不太在乎的模樣,只是攏了攏前襟,看著“云槐夏”不嫌麻煩的穿上一件件的衣物,驀地蹦出話,“嘻嘻……凈什么身?那么麻煩干嘛?反正很快又會弄得汗水淋漓的……”語氣可是十足十的曖昧。
“云槐夏”臉一紅,“我不管,反正我要先凈身就是了!比缓筇崞鹚,走出屋外。
都歡愛過這么多回合了,“他”的臉皮還是那么嫩呀?“安瑛姿”才欲吃吃笑出聲,就聽見屋外驀地響起一記憤怒的咆哮聲。
來不及思索,“她”一骨碌跳下床,沖出屋外,看見“云槐夏”把水桶扔到一邊,和某道人影扭成一團,再定睛一瞧,竟然還有另一道人影想從旁邊偷襲。
“安瑛姿”朝偷襲的人影沖過去,腳下一彈,用力從背后撞倒那人。
待“云槐夏”好不容易將扭打的對方壓倒在地,抬起頭,朝“安瑛姿”揚起勝利的笑容時,后者亦回以會心一笑。
“哼哼,古老夫婦,終于逮到你們了……”
夜路走多了,終究會碰到鬼。這話用來形容古老夫婦的情況,再恰當也不過了。
誠如“安瑛姿”所料,古老夫婦的確是往南方走水路,前往南海瀛島去依親,卻被奉了“安瑛姿”之令的朱明遣兵調將的追查行蹤,跟得極緊,甚至達到前腳邁、后腳就追上的地步。
這教他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杵著不動更不是,萬般無奈下,只折返他們原先所住的小木屋,至少這里是他們住過的熟悉環(huán)境。
只是古老夫婦萬萬沒想到,當他們好不容易返抵小木屋門前時,門扉卻被人從里頭開啟,他們就這么措手不及的,和提著水桶的“云槐夏”打照面,接著便是那場短暫卻激烈萬分的肉搏戰(zhàn)了。
現(xiàn)下,一切終將結束了。“云槐夏”與“安瑛姿”互望一眼,再一齊望向古老夫婦,只是他們尚未開口,對方倒是先發(fā)難了。
“我說天底下怎么會有這么令人發(fā)指的事,年輕人不懂得敬老尊賢,居然打劫老人來著?誰快來救命喲!”古老婆婆哭喊得好不凄厲。
“可憐喲!我們年紀這么一大把了,還得在外頭為生計奔波,好不容易回家,家業(yè)卻已經莫名其妙的被人強占!老太婆,你跟了我,還真沒享過一天的福……”古老公公假意安慰著老妻,卻是假借自艾自憐,實則狠狠的嘲罵著“云槐夏”和“安瑛姿”。
“云槐夏”為之氣結,“安瑛姿”微微側著螓首,朝“他”張望,方才悻悻然哼了聲,將局面交給“她”處理。
“安瑛姿”從容的走到被捆綁成粽子模樣的古老夫婦面前,對他們的哭聲號叫、破口大罵一概充耳不聞,耐心十足的杵在原地等待著,直到罵人罵得疲累的古老夫婦終于停下來,才輕輕慢慢的開口。
“說完了嗎?”
“她”的眼神同時變得狠戾異常。
古老公公本來還想多罵幾句撈本,可是一對上“安瑛姿”的眼眸,舌尖乖乖的縮回去。
“好久不見,兩位近來可安好?”牢牢的攫住對方的目光,“安瑛姿”故意放慢說話的速度,一字一句重重的敲撞著古老夫婦的心頭,教他們冷汗直流。
“安好,安好,哈哈……承蒙安姑娘的關懷,我們夫婦倆一切都安好!
古老公公假意干笑兩聲,“看來安姑娘氣色挺紅潤的,還和槐夏公子走在一塊了?”
奇怪,明明之前這兩人是一對冤家死對頭,不是嗎?不然又何必不約而同的找上他們夫婦倆,互向對方施行“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的咒術呢?可是現(xiàn)下又怎么一副哥倆感情好的模樣在一起呢?
不對,一男一女可不適用“哥倆感情好”這句話來形容,以“如膠似漆”、“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形容詞還比較恰當……但是套用在這兩個人的身上?有沒有搞錯?
古老夫婦互看一眼,嘴上沒明說,一臉的納悶神情卻已經將種種疑惑表露無遺。
“安瑛姿”笑了,大方的承認,“對,我們現(xiàn)下是走在一塊了。”
一旁的“云槐夏”聽了,臉皮熱辣辣一紅。
“這其實還是托你們施行‘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的咒術的福,就不知道你們是怎么做的,將我變成她,而將她變成我?”
緊接著,“安瑛姿”將兩人被交換了魂魄,附上彼此身上的事,對古老夫婦大致講了一遍,當然,這當中的兒女情長之事極端隱私,自行省略。
古老夫婦聽著“她”說的話,雙眼愈瞠愈大,嘴巴愈張愈開,然后異口同聲,“居然會有這種事?”
“什么叫做‘居然會有這種事’?”
“云槐夏”立刻追問。
“我只是在想,當初我們是同時為你們施行‘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的咒術,怎么知道最后卻會成為換魂之術?覺得奇怪罷了!惫爬掀牌沤忉。
“同時施行‘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的咒術?”“安瑛姿”亦注意到這個關鍵。
“是的,因為你們是同時來委托我們,我們便同時辦理施咒!惫爬瞎h首,“收下錢便要馬上辦好事,這種做生意的道理我們是懂得的!
重點好像不是這個吧?“云槐夏”與“安瑛姿”也懶得糾正古老夫婦的想法。
“你們當初施咒的經過是什么樣子?說出來聽聽看!
“安瑛姿”提出要求。
“當初施咒的經過?”古老夫婦不明白這有什么好說的,但是既然對方想聽,他們就一五一十的陳述,“我們先行布置了兩座一模一樣的小型咒壇……”
“云槐夏”和“安瑛姿”一語不發(fā),仔細的聆聽他們說的一字一句。
“再說一次。”
“她”毫不猶疑的開口。
“啊?”
“把你們剛剛說的經過,全部再說一次。”
這樣的要求重復了三次,還打算提出第四次時,古老夫婦受不了了。
“你們也行行好,讓我們喘口氣,喝杯水潤潤喉,我們好渴!”
“不行!
“安瑛姿”毫不留情的拒絕。
“再說一次!
哇的一聲,古老婆婆哭了,“我的命真的好苦……”
“云槐夏”狀似不忍,挨近“安瑛姿”的耳邊,“給他們一點水喝吧!他們是真的累了。”
“婦人之仁!”
“安瑛姿”駁回這項建議。“一點口渴算什么?你也不想想,他們把我們害得有多慘?我本來可是堂堂男兒身,槐夏公子是也!而你原本是安瑛姿,安氏商號的負責人耶!他們現(xiàn)下可把我們的日子胡弄得天翻地覆,再也回不去……”
“回得去!回得去!”古老公公雙眼一亮,連聲嚷嚷,“我們夫婦倆可以為兩位再施行一次一樣的咒術,將兩位的魂魄再交換回去,到時一切就能恢復原先正常的模樣,像是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
“沒錯,只要你們愿意放過我們夫婦倆,我們就可以馬上為兩位施行一次一樣的咒術,讓兩位恢復正常,之后我們會躲得遠遠的,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兩位的面前!惫爬掀牌乓糙s緊附和。
古老夫婦一搭一唱之余,神情亦隱含著教人難以察覺的狡猾。
“本公子倒覺得我們不需要你們來施咒了,方才你們已經將整個施咒經過說得非常詳盡,我們只需要按照你們所說的步驟,自行施咒,一樣可以讓我們恢復正常!
“安瑛姿”卻有著不同的打算。
“所以你才要他們不斷的重復整個施咒的經過?也是,既然我們是在一堆‘啊噫嗚欸噢’咒語下被交換魂魄,就再‘啊噫嗚欸噢’”遍交換回來,這種事,我們自己就能辦得到……那么,我們就不再需要他們了吧?又該如何處置他們?”說話的同時,“云槐夏”有意無意的瞥視古老夫婦的眼神逐漸浮現(xiàn)殺機。
“這個嘛……”
“安瑛姿”的笑容變得更加冰冷,“反正連同這間小木屋及附近一帶的土地都被我們買下來了,也不會有人在意一對住在城外荒郊的古怪老夫婦怎么突然失蹤了……就算是殺了或埋了,也都不會有人報官處理吧?”
“安瑛姿”和“云槐夏”一齊轉頭,朝心底發(fā)涼的古老夫婦露出相同的詭譎笑容。
不要啦!我們一點都不想“失蹤了”,更不想“就算是殺了或埋了”!
“那個……那個是錯的!”生死關頭,古老公公終于誠實的招認了,“其實我們剛剛騙了你們。我們是不知為何‘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的咒語會遽變,造成讓你們交換魂魄的結果,但我們知道如果想要解除‘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的咒語,不是施行一次一樣的咒術就能辦得到的!
“不能嗎?”
“安瑛姿”挑高一邊眉頭,質問道。
“云槐夏”則是緊抿雙唇。
“不能的!惫爬掀牌彭憫,“它其實另有一套解除咒術的儀式及咒語,只是……”她突然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這項但書吸引了“安瑛姿”和“云槐夏”的全副注意力,他們催促古老婆婆繼續(xù)說下去。
“只是這套儀式鮮少有人施行成功!惫爬掀牌派裆J真的解說,“以往不是沒人施行過,但往往落至三魂七魄回復不齊全,以至于整個人不是瘋了、傻了,就是進入深眠中,不復清醒!
“沒關系,我們愿意試試看!
“安瑛姿”與“云槐夏”互看一眼,神色泰然,堅定的說。
比起整個人不是瘋了或傻了,他們更是受夠這種陰陽顛倒的生活,迫不及待想恢復原本的身份,以原先真實的身份共結連理,展開新的人生。
所以盡管古老夫婦將可能發(fā)生的最壞結果說得很嚇人,“云槐夏”和“安瑛姿”卻覺得就算會瘋、會傻、會長眠,也都是兩人攜手一起面對的后果,他們不會后悔,也不會難過。
所以他們還是堅定的表達自己的意愿,愿意接受施行解除咒術的儀式,承擔不利后果的風險。
只是,古老公公再接下來所說的話,才真正動搖了他們的心思。
“好吧!既然兩位都有這種覺悟的話,我們夫妻就替你們施行解除咒術的儀式。只要兩位能夠挺過這一關,一切就都沒事了。此外,你們還能將被迫換魂期間的種種記憶抹除得一干二凈,重新展開新的人生。”
嗯,這幾句話聽起來真是美好動人,只要挺得過會瘋、會傻、會長眠這個重大關卡,他們就能……
“等等!”
“安瑛姿”看著古老公公,“你剛剛說什么?”
有什么不對嗎?古老公公再次開口,“我說,既然兩位都有這種覺悟的話……”
“不是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