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無邪端坐床邊,似乎有些焦慮的啃著指甲,她穿著整齊,行囊好好的放置一旁,完全沒有即將就寢的跡象。
她的眸光落在搖曳的燭火上,風一吹,燭光忽明忽滅,她的心跟著忐忑不安。
她知道,他一定會來。
那是種再強烈不過的直覺,一如她在水月宮時,從來不曾出錯。
倏地,燭火滅了,櫻無邪嬌軀一僵,整個人繃直。
“親愛的無邪,告訴我,為什么你沒有直接回來見我?”耳邊忽然傳來低柔的嗓音,溫熱的氣息吐在她頰邊,語氣不重,有如久別重逢的朋友般親切,櫻無邪卻聽得寒毛豎立。
皇甫昊月!
“二師兄……不!我應該尊稱你為宮主!睓褵o邪臉色微白,仍力持鎮(zhèn)定。
她的預感不幸成真,他果然過來找她。沒想到就連堂堂滂雪堡也防備不了二師兄,但是話說回來,又有誰能阻止他呢?
“無邪,你知道我沒什么耐性,快回答我的問題!敝挥X一陣涼風拂過,桌上燭火又亮了,照亮皇甫昊月妖美的側顏。
此時,他坐在椅上,好整以暇地半托著腮,好像他一直就坐在那里似的,雖是盈滿笑意,卻讓人毛骨悚然。
“我不想回去。”咬咬牙,櫻無邪老實回道。
“哦?不想回來?為什么?”仿佛覺得她的回答十分有趣,皇甫昊月挑眉。
“……因為我不想做出傷天害理的事!蓖耆珶o法直視他墨黑幽暗的眸子,櫻無邪低下頭。
“可愛的無邪,你可要老實告訴我,到底是不想做出傷天害理的事?還是不想離開白非揚?你知道我向來討厭聽人說謊,我可是會生氣的!比允切θ轄N燦,皇甫昊月輕聲反問,語氣里有種花貓戲鼠的危險。
聞言,櫻無邪身形一震,美眸震驚地迎上他的。
“傻無邪,你吃驚的神情真可愛,你仔細想想,有什么事情能逃過我的眼下呢?”皇甫昊月垂眸睇她,薄唇吐出的話沒有溫度。
“……宮主!睕]錯,她早該猜到皇甫昊月不會如此輕易放過她,是她太大意了,其實她的一舉一動全在他的掌握里。
忽地,一個恐怖的念頭閃過腦海,在瞧清他的笑容后,櫻無邪更加肯定這個想法——他是故意的!
發(fā)現(xiàn)她與白非揚認識后,他故意放她自由,讓她取得白非揚的信任進入滂雪堡。
“呵!看來你終于想通了,”皇甫昊月支起她雪白的下巴,彎彎的俊眸里冰寒一片!敖K于知道為什么讓你離開桃花島這么久,我卻不聞不問的理由了吧!”
咬緊唇,櫻無邪強迫自己迎視他的目光,下泄露對他的恐懼。
“宮主是何時知道我和白大——白非揚認識?”
“我不是神,怎會知道你何時認識白非揚?但是過程不重要,我知道結果就好,”皇甫昊月的嗓音極輕,像條狡猾的毒蛇。“不過既然我知道了,你不回水月宮的責罰暫且放在一邊,你得幫我做件事將功折罪。”
“什么事?”櫻無邪戒備地問。
“我要你對白非揚下毒,就用咱們水月宮的毒香。”他話說得雖慢,卻字字清晰。
“……”果然!從她感覺皇甫昊月會來找她開始,她已經料到他想說什么。
“嗯?怎么不回答我?”得不到她的答復,皇甫昊月不甚滿意地揚眉。
“回宮主的話,”短暫的沉默過后,櫻無邪深吸一口氣。“我做不到!
“呵呵!”原本以為她的回答會換來皇甫昊月的震怒,她已經做好遭受責罰的準備,沒想到卻換來一陣低笑。
她訝異地抬頭。
“我可愛的小無邪,我早知道你會這么說了,但是有用嗎?你喜歡白非揚,但是人家不一定喜歡你呀!”皇甫昊月斜眼睨她。
好可怕,天下間仿佛沒有事情能逃過他的眼。
“我不管白大哥是否喜歡我,反正我絕不會做出背叛他的事。”櫻無邪咬牙道。
“哦?你就如此肯定?你不怕對我這么說話,我會先解決掉你?”他柔滑的反問,似笑非笑的俊顏令人猜不出真正心思。“你明白的,對我而言殺掉你就像捏死一只螞蟻般容易。”
“我不怕!”她毫不考慮地回答。
在她心中,沒有任何事比白非揚更重要,她是因為白非揚才能活著回來,若要她對白大哥下毒,她寧愿現(xiàn)在死在二師兄手里。
“嘖嘖嘖!真是好剛烈的性格,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皇甫昊月薄唇勾笑,妖邪俊美。“你可知道當年為什么眾姥姥誰不挑,偏偏挑上你去桃花島?”
櫻無邪搖了搖頭。
“因為我喜歡你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剛烈性子,你會去桃花島,是我向她們建議的!彼Υ。
原來害她遠渡桃花島的罪魁禍首就是他!
“無邪,‘殤情劍法’你還沒練成,對吧?”不等她回答,他又問。
“是。”她到如今還是悟不出心碎無情的道理。
“既然如此,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他冰涼的指尖滑過她粉頰輪廓。
好冷。
“宮主要做什么交易?”以她對皇甫昊月的認知,他絕對不做賠本生意。她根本不覺得開心。
“我可以放你自由,也不要你對白非揚下毒,但是我賭你遲早有一天會心碎欲絕地回到水月宮來!彼Z氣極輕,黑眸里寒芒乍現(xiàn)。“若被我說中,我要你接受水月宮最殘酷的責罰,成為水月宮第一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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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放你自由,也不要你對白非揚下毒,但是我賭你遲早有一天會心碎欲絕地回到水月宮。若被我說中,我要你接受宮內最殘酷的貴罰,成為水月宮第一殺手……
她不懂宮主這些話是何意思?更不懂向來狡猾的皇甫昊月為何突然大發(fā)善心的放她一馬。
她很毛,真的很毛,莫名其妙說那種奇怪話,言咒……
最后說不定會變成言咒!
櫻無邪煩躁地穿過長廊,心中煩煩亂亂都是昨夜皇甫昊月所說的話,他的一字一句在她心里造成不小的影響,讓她想忘都忘不了。
忽地,前方不遠處有陣小小的騷動,櫻無邪直覺停下腳步,發(fā)現(xiàn)原來慕容仲華一行人隨后到達滂雪堡。
同行的張若野眼尖的瞧見她,興奮地和她招手,慕容熒熒則是恨恨地看她一眼,旋即別開臉。
那種眼神仿佛她做了十惡不赦的錯事。
“柳筑茵的身體還好嗎?”慕容仲華將錦盒交給白非揚,擔憂地問。
雖然距離有些遠,櫻無邪還是能約略聽見他們談話的聲音。
“不好!泵碱^深鎖,白非揚面色凝重的搖頭。
“是嗎?”慕容仲華覺得自己問了蠢問題。水月宮的毒香除了本門解藥外無法可解,她怎可能會好?
“我已經不知道該怎么辦!卑追菗P語氣極輕,仍清楚傳進櫻無邪耳內。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彷徨無措的神情,在她眼里,白非揚一直都是安然自在的。
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情緒在她胸口隱隱騷動,有點酸、有點澀,還有點苦苦的。
其實她能解柳筑茵身上的毒香,只不過大家會因此用詭異排擠的眼光瞧她吧!全天下都知道只有水月宮的解藥才能解毒香,她若貿然拿出解藥,豈不自曝身分?
她不想看見白非揚擔憂的模樣,更不想他用異樣的眸光看她。
“總會有辦法的,非揚!蹦饺葜偃A輕嘆。
“若是筑茵有三長兩短,我絕不會放過水月宮,絕對!”修長如玉的大掌悄然握緊,白非揚冰冷的嗓音一字不漏地傳人櫻無邪耳內。
不放過水月宮……那也包括她嗎?櫻無邪垂下雙肩,失神地轉身離開。
我賭你遲早有一天會心碎欲絕地回到水月宮,若被我說中,我要你接受宮內最殘酷的責罰,成為水月宮第一殺手……
皇甫昊月絲滑的嗓音重現(xiàn)耳邊,像條冰冷的蛇緊緊纏住她的心。
不會的……她不會背叛任何人,也不會有人背叛她的。
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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