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看著他那堅定又像是被侮辱的眼神,半晌后才領(lǐng)悟出──
他的意思是……他之所以會有這些舉動,是因為喜、喜歡她?
“我從未有這樣的想法,從未認(rèn)為你是為了壓制我的氣勢才……”
“胡說。”他瞪她,有些責(zé)備卻又包容的。“那為何在你眼中,我瞧見了指責(zé)和懷疑?”
“你……”她結(jié)巴了起來!耙恰怯袀女人毫無緣由地吻你,難道你不覺得可疑?”
“這例子不妥當(dāng),我是你的丈夫,不是個毫無關(guān)系的男人。且我可不是毫無緣由地吻你……”說著又湊到她頸肩留下一吻。
“丈夫又如何,就可以這樣隨便?”她不服地嘀咕著。
“嗯?”他揚眉,微訝的語氣中有著笑意。“難道這僅是我一廂情愿,而不是咱倆情投意合?”
她啐了聲,用力推擠他,掙脫了他的懷抱。
“上哪兒?”
“煮飯!”
他低笑,因為她那嬌滴滴的怒火而感到愉悅。
“我……”她在門邊頓下腳步,略回頭,有些突兀地對他說道:“我確實不是鳳家的女兒!
“嗯?”他望向她,沒有太大的驚訝,僅是微揚了下眉毛。
“他是我叔父,我父母親去世后,便被他收留!
他沉下臉,點頭表示明白她所說的,還有藏于這個事實之后的其他事……或許包括了她寄人籬下所遇上的事,包括她為何懂得醫(yī)術(shù),甚至……包括她愿意告訴他這件事的原因。
他的妻子本就不是個心思難測的女子呀!之前之所以認(rèn)為她難以猜透,只是因為他不愿花心思在她身上吧?他只記著在他稍微放軟姿態(tài)時,她的不予理會,卻忘了──最初,那個無視于她的存在,那個否定她的人,是他……
母親說過,山下的男女,在婚前常常也是沒見過面的,任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知道像這樣的夫妻是怎么過日子的,但他開始認(rèn)為,像他倆之間這樣的相處方式,那種不愿意付出任何專注、任何心力,不愿嘗試著了解對方、體諒對方,是不對的……
但幸好,一切都還不算晚,是吧?
“爹。”一顆小腦袋探了進(jìn)來。
“什么事?”他瞄了兒子一眼。
“不能下山?”
“外頭現(xiàn)下危險得很,誰都不知道下了山會不會被人跟著……”他突然頓住,看著蹲到他身前的兒子,大皺眉頭!澳氵@小子又在做啥?”
游鈁之端詳著父親大人的臉,笑得賊兮兮的!暗駜簜看上去特別清爽有精神呢!
游少觀眉頭仍皺著,他可不記得他兒子在半年前有膽子這般同他說話。“你跟你娘可真像。”
“這樣不好嗎?”
“生個女兒像你娘那般調(diào)皮搗蛋的,才可愛,至于你嘛,還是沉穩(wěn)點吧。”
游鈁之歪了歪頭,又笑了!暗,您想給我添個妹妹?”
游少觀白了他一眼,不太明白為何生出個這般多舌又好事的兒子,于是,他用起大伙慣說的那句趕人話!叭ネ姘。”
游鈁之滿嘴油笑,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頭問道:“爹,你晚上想吃些啥?我?guī)湍镎f去!
“別去擾你娘,你給我練騎射去,箭法沒進(jìn)步的話,小心我抽你鞭子!
“是是是!庇吴[之好卑微地應(yīng)道:“不過……”
“跟你老子說話還有‘不過’?”
“等妹妹……或是弟弟出生之前,我看我都得黏著娘了,不然都沒人可以跟我玩啊!币蛔哌一邊高聲叨念著,好無奈的模樣!岸椅曳讲胚h(yuǎn)遠(yuǎn)地,似乎看見娘的唇有些腫呢,孩兒得快去探視探視!闭f完后趕緊加快了腳步離開,以防爹大義滅親呀!
“娘!痹罘块T口,被爹趕走的苦命兒投奔娘親。
“這兒熱得很,別進(jìn)來!兵P語箋抹著汗,回頭道。
“娘,爹說請您做道菜……”
鳳語箋抽空瞧他,看他那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仍是皺了眉,覺得古怪!澳愕械贸跃鸵敌α,還點菜呢!
“娘,您說過,這個家要以爹為重!庇吴[之一副十分受教的模樣。
“你這小子少拿我說過的話壓我!彼琢藘鹤右谎。
這的確是她一向所遵循的──她與游少觀之間的不合是一回事,兒子得尊敬父親又是一回事,這兩者不能混為一談。因此以前在兒子面前,她盡可能不讓他這個當(dāng)家的失了面子……當(dāng)然,前些日子除外。
“也沒啥特別的呀,不過就是韭菜餃子嘛!庇吴[之背著手,腳尖抵著地轉(zhuǎn)呀轉(zhuǎn)。
“誰教你這難看的舉止!兵P語箋眉頭越皺越緊。
“好嘛,娘,今兒做韭菜餃子,明兒炒個有蔥白的菜……爹也愛吃豆腐,還有豬腎、羊肉、狗鞭之類……”
只見這孩子越說越得意,鳳語箋手上那把鍋鏟有些握不住、想要往兒子的頭上飛去,瞬間冷臉一擺!澳闶裁床缓脤W(xué),去哪學(xué)這些不三不四的東西?”
瞧見娘也被他說得發(fā)火了,游鈁之趕緊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不能下山玩了,這樣多無趣啊!北坏锵訔壛说挠吴[之一邊走,一邊碎念著。
他瞞著爹娘下山過幾次,爹受傷時娘無暇顧著他,于是他便溜下山,雖說只是在山腳邊繞了繞,看了些有趣的商家茶館后,就匆匆回來了,可山下的人實在有趣得緊呀!
不過他可是很小心的,一路上都隨時注意著是否有人尾隨,且他大都往訟卿國那兒去……那兒人較溫和,不像郁央國那樣,隨時像是要動刀動槍似的。
“日子怎么打發(fā)呢?”他踢了踢半身高的草叢,找了個大石頭坐下,托著腮幫子發(fā)呆,習(xí)慣性地去扯掛在胸前那個半月形的墜子玩。
這東西是娘給他的,囑他不許離身。
“難道這里面有啥秘笈之類的?練了以后可以去混江湖?”游鈁之端詳著這墜子,開始胡亂猜測。上上下下地將那墜子摸了一遍,妄想上頭會有什么機關(guān)。
“或許……這本是一對的吧!彼粗鴫嬜硬簧跗交囊幻,做出了另一種猜測。
唉,好無聊好無聊……這座山也沒啥客人會來,連傳說中什么得道仙人,什么上山采藥的神醫(yī)也沒見著……唉,好悶。
好想下山去啊……這幾日爹和娘不斗嘴也不爭吵,看來再過一些時日,他們恐怕就要成為最恩愛的一對夫妻……說不定爹還會開始嫌他礙事呢!
唉,他竟然是被生出來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