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想被比下去?接下來出場的金銀閣也是有練過的,金銀雙姝果然全身金光閃閃,但這并不是她們能把花滿樓四美壓下去的主因,金銀雙姝其實都有點年紀了,但她們可是手段高明的鴨娘,身后各帶了十幾二十名年輕稚嫩的小丫頭,清一色穿著緊到不能再緊的金色抹胸和半透明絲紗,紀律嚴整地在老羈的指揮下,一邊小跑步,一邊嬌喘不已地進場,于是就見那讓人贊嘆不已,「波濤洶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美景,每一顆顯然都經(jīng)過嚴選的大饅頭好像隨時要彈出來似的,當下,誰還記得什么四大金釵。块W邊涼快去吧!
凌小妹一邊搖頭,一邊因為大開眼界而嘖嘖地贊嘆著。她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見底下部分男人的反應……嗯,聽爺爺說,男人兩腿間都有一個「色狼警報裝置」,爺爺總是告訴她,如果有個男人對著她鼓起了那色狼警報裝置,就要立刻抄起手邊的折凳,或者掃把,或者任何武器,使出吃奶的力氣對著那「色狼警報裝置」狠狠砸下去,然后施展輕功落跑。她以前總是一知半解,哪來的「色狼警報裝置」,還會鼓起來?現(xiàn)在她知道了,雖然還是好奇,不過那畢竟不是對著她,她很快按撩住抄起折凳的沖動。
當然,底下竟然也有些男人,一臉的不為所動,對白嫩嫩的小藕臂與軟綿綿跳動不止的大饅頭視若無睹。這原本讓她有些稀奇,難道這里也有男人不是來嫖的嗎?
很快的,她的好奇得到了解答。
在金銀閣小妹妹們余波蕩漾蕩不止的余威下,似乎沒有青樓愿意接著馬上進場,每一個想必都躲在自家門后咬手帕,暗罵金銀閣那兩個老妖婆,竟然想出這種賤招!可恥。
但是,小倌們是不受影響滴。
凌小妹正覺得眼睛快被晃瞎了,這時聽到人說長春院的十二秀來了。凌小妹引頸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十二個模樣秀氣的少年!當下那些對「波浪舞」不為所動的男入,也都換上了一臉癡迷流涎的賤胚模樣。
以前就聽爺爺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說過,臨波城的小倌館,規(guī)格可是不同于其他地方的。一般人嫖男妓,無非是玩不起妓女,小倌的地位比妓女更低,當然更便宜,而且男人跟男人之間的茍且比較不會引起太座的不滿。但在臨波城可不同,要是沒錢,就別來充大爺。所以會光顧臨波城南風館的,幾乎都是本身就偏好男色,這里的小倌館,等級低的小倌才會扮成少女。
凌小妹挺有興味地欣賞著那些美少年,之后又有東菊樓、余桃園等的頭牌駕臨,男男女女無不使出渾身解數(shù)賣弄風騷,凌小妹不禁又暗自威嘆,男人享樂的花樣還真多啊,可嘆身為女人,要不是她偷跑出來,哪能見識這些?
到了日頭將盡,本以為各家都已祭出所有壓箱寶,使出所有看家本領了,這時卻有人抬著一頂八人大轎進了東市,前頭還有兩名提著燈籠的小倌帶路。
八人大轎欽,連稍早據(jù)說是臨波城最大妓院的不夜宮花魁百合香,都只是讓四名打著赤膊、肌肉叫結(jié)的彪形大漢扛著她的軟轎進東市,而百合香的軟轎雖然鋪上上等的絲綢與軟墊,綴滿百合花,卻是無蓋無簾的那種,東市里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花魁嬌柔地臥在轎上風情萬種地對每個男人大送秋波。
而且這座八人軟轎,四面帷幔自始至終都蓋得實實的。只看到轎內(nèi)隱隱約約的人影,似乎是個男人。
哪家小倌館的頭牌,排場這么威風?眾人交頭接耳,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然而那頂八人大轎,從頭到尾都沒掀開簾幕,轎上的男人似乎也沒什么動靜,連要買什么都是直接吩咐前頭提燈帶路的去辦,直到最后離開時,轎內(nèi)的男人才伸出手掀開一邊的帷!
抽氣聲四起,然后是一片鴉雀無聲,迷離癡呆,這讓無緣得見轎內(nèi)人的其他人更加好奇了!
而凌小妹,很幸運的,剛好清楚地看見轎中人。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時間與空間,都成了無意義的虛詞,只有那男人的容貌與眼神,將她心里沉睡的某種神秘事物,喚醒了,炸開了……
爺爺總是說,真正的絕世高手,是不屑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繡腿的,他們不出招則已,一出招就轟動武林,驚動萬教,橫掃千軍,萬夫莫敵,那叫作一擊必殺……雖然奶奶總是隨后閑閑地飄來一句:這世上沒有那種人。
不,奶奶。凌小妹在心里吶喊,這世上就是有那種人!
上天怎能容許那浮世的虛華在他眼前放肆?萬古的贊嘆應該獨留給他啊!
男人沒有任何表情,轎內(nèi)的陰影遮掩了他眼里的光輝,于是所有有幸目睹他容貌的人,無不猜測著:這世間怎么可能有這樣的謫仙人?也許那是個不可思議的幻術,又或者只是個技術精湛絕倫的工藝家精心雕琢出來的完美神作?
但是男人在放下簾幕前,嘴角輕輕勾起一抹似譏誚又似挑逗的笑,那抹勾魂攝魄的笑也隨即消失在掩上的簾幕之后。
那一刻,在那扇窗外,三魂七魄遺留在原地的,大概只剩坐在墻角乞討的瞎眼老乞丐了吧。
凌小妹一直到人群散去,夜市開張時,才終于慢慢回過神來,聽著人們談論,方才八人大轎里的是絕倫閣的新頭牌,今晚即將拍賣初夜……
她猛地驚醒。
初夜!
怎么可以!這樣一個天仙般的人,怎么可以被……被……
凌小妹突然想起,小時候她好奇地問爺爺,小倌館是做什么的?
爺爺說,小倌館,是賣菊花的。
可是我沒看到菊花啊。小蘿卜頭的她說。
小倌館里的菊花跟外面的不太一樣,他們的菊花是制造米田共的地方。爺爺說。
米田共就是茅坑里的東西,她懂。原來菊花就是屁眼!
于是她又問,屁眼要怎么賣?為什么他們要把屁眼叫做菊花?
怎么賣不重要,總之那是一個專門爆人菊花的不人道地方……爺爺還來不及說完這句,正巧從外頭回來的奶奶聽見了爺爺又在灌輸她那些不良的思想,于是爺爺就被打飛黏到墻上去,所以她沒機會問為什么那里的人要爆人菊花?
總而言之,不管是拍賣初夜還是拍賣菊花,看樣子小倌館就等于爆菊花,那樣天仙般的人,怎么可以被爆菊花?
凌小妹這一驚非同小可,立刻氣勢萬千地跟著蜂擁的人群向廣場上的大舞臺殺去——她一定要標下那天仙大美人!
然而,跟她有同樣目的的人可不少。廣場上,好平安夜市一開張,人滿為患的東市,突然就像山洪爆發(fā)一般,眾色狼一股腦兒地以沖鋒陷陣的剽悍姿態(tài),涎著口水往外沖,那剛開張的夜市里,才炸出來的香噴噴大雞排與剛鹵好的豬蹄膀完全沒吸引這群豬哥的注意力,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
「百合香!小寶貝兒,我來啦!嗷嗚——」
「今晚誰也別想跟我搶標春嬌!吼——」
「志明!我賣肝籌到了十萬兩,今晚就能為你贖身了……啊——」
簡直像有成千上萬頭牛在狂奔,個子小一點,身手遲緩一點,很可能早就被踩平了。
真可怕!凌小妹只好施展輕功,踩著人頭前進。
張燈結(jié)彩的大舞臺周圍,還架了數(shù)十個小舞臺,眾青樓與南風館已擺好架式,輸人不輸陣,載歌又載舞的,臺下苘包滿滿的色狼們也一個個亢奮不已地等著被宰……不,是摩拳擦掌以待。
大舞臺上,穿著金光閃閃、瑞氣千條的好平安夜市主席,拉開了彩球,大聲宣布:「好平安夜市,元宵吟春合歡夜大拍賣,開始!」
凌小妹再次見識到了,有錢的色狼就像瘋狗,要嘛你比他瘋,要嘛站遠點看熱鬧。
原本她想扯扯這些色狼后腿,跟他們競標,讓他們血本無歸——反正連皇帝老子也不見得口袋比她深——但很快地她發(fā)現(xiàn)根本不需要她出馬,那些青樓和南風館在人群中早有暗樁!而這些眼光比禿鷹還精準的老道暗椿,深知每一只肥羊的能耐到哪里,而且還會輪番上陣,免得引起懷疑,每一次都極有技巧地將喊價的肥羊們口袋榨到一滴不剩!
終于輪到絕倫閣。
「這位又是今天的壓軸啊,話說這絕倫閣的頭牌,來頭可不小……」主持人又開始天花亂墜地介紹下一個被拍賣者。
按慣例,拍賣的主角只要站在大舞臺上的紅紗帳后就成。凌小妹屏息看著燈火搖曳的紅紗帳后,但遲遲不見人影,甚至當主持人絞盡腦汁胡扯瞎說半天,早已頻頻拭汗,顯然黔驢技窮,再講下去可能連被拍賣者出生時天上冒出七道彩虹、滿室紅光、地面開滿白蓮花……這類鬼扯都要扯出口,紗帳后依然毫無動靜。
群眾開始竊竊私語,甚至耐性較差的已經(jīng)開始叫囂了。
「鏘」地一聲,清脆的琴音在最緊繃的時刻,宛如迸裂的銀瓶般一下子懾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在舞臺右側(cè)另一處的小舞臺上,依然是四面白色紗簾,但紗簾后端坐著一名男子,帳內(nèi)橘紅色的火光將他撫琴的身姿照映在紗簾上,僅僅是影子已是清俊嫻雅地讓人心生神往。
更何況是那出神入化的琴藝呢。
「五百萬兩!」這喊價一出,前一刻還是當晚最高得標價的不夜宮臉都綠了,因為就連不夜宮的鎮(zhèn)宮之花百合香,成交價都只有三百萬兩!
「五百五十萬兩!」
幾個顯然來頭不小的男人開始出價,而其中一名穿著暗紅色服飾,模樣有些陰險的男人特別執(zhí)著,到最后只剩他與另一個胖子在競價。
凌小妹耐心地等到胖子跟陰險男競爭到三千萬兩,早已面露難色時,不疾不徐地開口了:「九千九百萬兩!
現(xiàn)場一片鴉雀無聲,凌小妹很淡定地拿出她用來扮凱子的純金扇骨與天蠶絲摺扇,優(yōu)閑地擂風納涼,一臉「老子都拿銀票擦屁股」的跩樣,順便鄙夷地橫眼掃過那些大驚小怪的豬哥們。
九千九百萬,不知道能不龍把爺爺那座金庫挖出一小角?她摳了摳指甲上的灰塵,再輕輕吹掉,順便秀一下手指上一排閃瞎人的鴿子蛋。
實在不能怪她這么愚蠢愛賣弄,而是她發(fā)現(xiàn)這世間明白「真人不露相」、的聰明人實在不太多,大多數(shù)人還是寧可相信浮夸的假象。
「九……九千……九百萬兩……」好平安夜市十五月圓夜的拍賣會開辦以來,還沒成交過這樣的天價啊!主持人連聲音都有點顫抖,本來還懷疑這小子是來鬧場,但方才手下人來告訴他,這位凌公子剛剛已經(jīng)把絕倫閣給包下來了,而且一出手就是一整箱的黃金!
「還……還有人要出價嗎?」
怎么出?方才競標的陰險男和胖子,也才出到三千萬兩!胖子氣到口吐白沫,讓訓練有素的家丁們立刻扶回客棧請大夫去了,而陰險男陰狠地瞪了凌小妹一眼,她跩得二五八萬地當著對方的面,抬起小指,裝模作樣地揠了揠鼻孔表達她的不屑與挑釁之意。
怎么樣,咬我啊!哈哈哈哈哈哈……
「絕倫閣,九千九百萬兩,成交!」棒槌敲下的那一刻,凌小妹不知為何,心頭一跳。
為什么她覺得有殺氣?老愛蹺家天南地北到處跑,這種接收危險的本能她早就相當熟練。
更何況,那是相當明顯,極為刻意地針對她的警告,除她之外沒有任何人接收到那股像要凍碎人心的殺氣。
她看向陰險男,發(fā)現(xiàn)他只是一臉憤憤不平地轉(zhuǎn)身鉆進入群之中。而且那樣冷冽霸道的氣勢與他不符,尤其方向更不對……
凌小妹后知后覺地轉(zhuǎn)向感應到殺氣的方向,但也在她轉(zhuǎn)身的那一瞬間,殺氣消失無蹤……
那是絕倫閣的白紗帳,而帳后早已空無一人。,看到白紗帳,凌小妹就想起她成功地標下了大美人呢,大美人這是下去梳妝打扮等著今晚和她共度良宵嗎?嘿嘿嘿……極品美色總是令人暈頭,前一刻的疑慮一下子一掃而空,凌小妹開心地等著領她的大獎。
然而,凌小妹忘記了她那老愛自吹學識橫貫古今的爺爺總是耳提面命的一句話——不聽老人書,吃虧在眼前。
都叫她不要出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