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瘋子……走吧,咱們下樓!
而樓下,現(xiàn)場響起陣陣抽氣聲,就連齊墨幽也被他嚇得瞠圓了水眸,因為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會直接從三樓跳下來。
“嚇傻了?”衛(wèi)崇盡噙笑俯近她。
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翱磥硇l(wèi)家哥哥身上的傷已經(jīng)好全了!
“都過了這么久,傷要是再不好,不是要讓那些人太開心了?”為了不讓府里那些人太開心,所以他很乖地養(yǎng)傷,再者三月就是武舉了,他當(dāng)然要在那之前調(diào)整到最好的狀態(tài)。
齊墨幽瞧他氣色很好,也能拿自己調(diào)侃就放心了。“那天收到衛(wèi)家哥哥差人送來的百合糖,一直想找機會跟你道謝!
“千萬別因為一點小事就跟我道謝,否則你對我這般好,我又該怎么報答?”他笑瞇了向來給人極具壓迫感的眼眸,有股沖動想摸摸她的頭,但手動了動,終究忍住了。
大街上怎能這么做,是不?
其實他一直想找藉口登門道謝什么的,可是想到那日離開前聽到齊家二房夫人這般編排她,他就硬忍下沖動,畢竟人家說的也沒錯,再怎么樣他都是個外男,哪怕她年紀(jì)還小,但姑娘的清白聲譽不容玷污。
所以哪怕想見見她,他也得忍。
“既然衛(wèi)家哥哥這么說,往后我就不提了,要是日后每個月都能送上一袋百合糖,那真是感激不盡。”話落,還逗趣地朝他眨眨眼。
“這有什么問題?就怕你牙壞了!
“才不會!
衛(wèi)崇盡笑睇著她,這會才發(fā)現(xiàn)她身旁多了個人,仔細(xì)一打量,認(rèn)出了是齊家二房的人,臉色轉(zhuǎn)而有些不善。
齊二夫人說話那般刻薄,那日這家伙也躲在拱門邊,想來同一家人的性情約莫是差不多的吧。
齊光幽被他的眸子盯得發(fā)毛,不解自己是怎么得罪他的。
“衛(wèi)崇盡,你非得在大街上引起騷動才滿意?”
夏燁涼涼的嗓音從身后傳來,衛(wèi)崇盡一回頭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剛剛從三樓跳下來,有不少人將他們圍成圈看熱鬧,儼然當(dāng)他耍猴戲。
他咂著嘴,隨口問著,“我急著要去賞花燈,你們?nèi)ゲ蝗ィ俊彼麊柕哪銈,指的是夏燁和其二弟夏熾?br />
相較夏燁的過分俊美,夏熾顯得英氣許多,小小年紀(jì)讓人分外期待他成長后的豐神俊秀。
“去,為什么不去?好歹也得要將小姑娘好好地護送回府!毕臒铐谎,目光最終落在齊墨幽身上。
嗯……小美人胚子一個,但外貌向來不是能教衛(wèi)崇盡念念不忘的部分,想必這小姑娘身上有其過人之處,才會教他思之若狂。
只是,他還真看不出來有何特別之處。
不過,這小姑娘挺有趣的,在他打量她時她也在打量他……莫不是認(rèn)為他會對衛(wèi)崇盡不利吧?
夏燁頗具興味地勾起唇,心想,不管怎樣,只要她不成為衛(wèi)崇盡的軟肋,他就可以什么都不管,反之,他會想盡辦法……替衛(wèi)崇盡掩護。
“齊家妹妹,咱們?nèi)ベp花燈!焙茏匀坏模樖值貭恐。
齊墨幽輕點著頭,自然的反握住他的手。
衛(wèi)崇盡微愕了下,他不自覺就握住她的手,她也理所當(dāng)然地回握,這大概就是兄長牽妹子的感覺,可她的手小小軟軟的,好像只要他多施一分力就會握壞似的,教人難以拿捏分寸。
然而,這軟綿綿的小掌心上,卻長出了微微的繭。
他眉心微皺,想著哪個侯府千金會在她這個年紀(jì)因為習(xí)武而練出繭?垂眼看她張望著附近的花燈,燈火襯得她雪白小臉像是燙了層金,勾勒出她滿心歡喜的笑容。
這丫頭……他搖頭失笑,一顆心沉浸在某種他說不出去的暖意,此時前頭似乎有了騷動。
逼得前方的人潮不斷地被擠到兩旁。
他眉心一沉,不怒自威的氣質(zhì)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教原本跟在身邊的齊光幽自然而然地連退幾步。
“冤家來了。”夏燁在另一頭似笑非笑地道。
衛(wèi)崇盡咂著嘴,還沒開口就聽見熟悉到頭疼的嗓音——
“衛(wèi)崇盡,我邀你賞花燈,你說有事……這就是你說的有事?”
來者正是慶平公主易珂,她讓一群侍衛(wèi)包圍著來到衛(wèi)崇盡面前,噴火般的瀲滟眸子不善地瞪著他牽的小姑娘。
齊墨幽也正打量著她,突然發(fā)現(xiàn)衛(wèi)崇盡并不如她想像中的孤僻,他是有朋友的,而且朋友不少,甚至連公主都對他青睞有加。
這么想著,突然覺得自己太過一廂情愿,一心掛念著他顯得有些好笑。
“公主誤會了,衛(wèi)大哥原本是和我們兄弟倆在慶豐樓上閑聊,卻巧遇了衛(wèi)大哥認(rèn)的妹子,臨時相邀賞花燈罷了!毕臒氤雒娲驁A場。
夏家兩個兄弟的亡父是帝師,兒時曾隨父親進宮赴宴,也不知道怎地夏熾和易珂一見如故,交談向來投機。
夏燁認(rèn)為,也許因易珂是年紀(jì)最小的公主,所以把夏熾視為弟弟,愿意給他幾分薄面。
至于衛(wèi)崇盡和易珂,那就是另一樁孽緣。
三年前,衛(wèi)崇盡隨著外祖父震北大將軍一道進宮時被易珂眼尖地看中了,一句表哥顯露她紆尊降貴的心思,放眼京城幾乎無人不知易珂看上他了。
衛(wèi)崇盡卻是竭盡可能地避開她,就算避不開也會乾脆來個視而不見,恨不得把她氣跑才好。偏偏易珂氣歸氣,逮著機會絕不放過他,他實在無福消受。
“這么巧?”易珂瞇起一雙艷麗的眸,尚未及笄已風(fēng)華灼人。
“真的,我何時騙過公主了?”夏熾笑瞇眼道。
“既然是巧遇,我也是巧遇,咱們就一道賞花燈!币诅骓愚D(zhuǎn)了一圈,隨即走到衛(wèi)崇盡的身側(cè)硬把夏燁擠開。
正當(dāng)她要牽衛(wèi)崇盡的手時,他已經(jīng)快一步舉起手,故意指著不遠處,道:“走走走,那里的走馬燈很特別。”話落,拉著齊墨幽半走半跑。
“衛(wèi)崇盡!”易珂惱聲吼道。
她不喊便罷,愈是喊,他走得更快,半路眼尖瞧見友人,連打招呼都省了,直接把人往后推。
“凌世子,給本公主退開!”易珂要追人,哪知這仙氣飄飄的男人像是與她作對似的,她往左往右,他都能精準(zhǔn)地?fù)踝∷?br />
凌湛無奈嘆了口氣,自動自發(fā)退到一旁,看著易珂帶著護衛(wèi)上前逮人、夏熾跟在后頭勸阻,至于夏燁……
“瞧你一臉看戲樣,要不要我讓人抬張轎子過來,讓你喝茶邊看戲?”
“怎好意思勞煩你?”夏燁噙著笑,又問:“今日不是說在大理寺抽不開身,怎么跑來了?”
凌湛是定國公世子,如今在大理寺領(lǐng)了差,近來朝中事多,他常常一連幾天都泡在大理寺里,這回邀他一敘,他也忙得走不開。
“差事辦妥了就想過來碰碰運氣,哪知道又撞見這一出戲,慶平又要在頭上記我一筆了!绷枵宽怂谎。“不管崇盡了?”
“不用管他,反正他哪回沒逃開?況且他帶了個小姑娘肯定會跑得更快,否則讓公主惦記上那小姑娘,查出小姑娘底細(xì),那就大大的不妥了!彼侵罌]戲看,索性就不跟了。
“崇盡怎會帶了個小姑娘?”
“嗯……你先跟我說說春申侯謀逆一事辦得如何,我再跟你說那小姑娘是誰!
凌湛二話不說將他推開。“你這家伙根本就是想從我身上打探那些消息,腦袋里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哪是,春申侯可是皇后的兄長,這事足以傾覆朝堂,甚至影響百姓,我難道不該為百姓盡一分力?”夏燁說完忍不住嘆氣了,他這般憂國憂民,為什么凌湛拿看佞臣的眼光看他?有他這般俊美的佞臣嗎?啐。
“得了,你根本就是……”街上人潮不少,誰知道身旁是否有眼線埋伏其中,凌湛思索了下,便道:“回慶豐樓吧!
“走!彼笾坏谩
跑了一圈,衛(wèi)崇盡甩開了一票人,把齊墨幽給帶進了慶豐樓三樓的雅房里。
門一開,還沒來得及倒上一杯茶,就聽見夏燁笑道——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你們怎么會在這里?”衛(wèi)崇盡掃了兩人一眼,拉著齊墨幽坐在方桌前,趕緊先給她倒杯茶,讓她喘口氣!澳銈儍蓚一點義氣都沒有,也不幫我擋人,兩個人窩在這里到底在做什么?”
“公主心儀你,咱們可不愿擋人情路,省得改天被馬踢!毕臒钚Φ靡荒槈臉印
齊墨幽微揚起眉,猜想著心儀這詞是不是她知道的那個意思。
“我去你的心儀,才不是那么一回事!毙l(wèi)崇盡啐了口,一堆穢語正要罵出,想起齊墨幽還在身旁,這才急急收口,催促她喝茶。“齊家妹妹,真是對不住,拉著你跑了大半個城東,肯定累著你了!
齊墨幽淺啜著茶水,輕軟的嗓音一字一句地道:“不會,平時我在家里也會跑一跑,所以不累!
衛(wèi)崇盡這才想起她有習(xí)武的習(xí)慣,難怪一路跟著他跑,臉不紅氣不喘的。
“既然不累,你怎么一點笑容都沒有?”他已經(jīng)習(xí)慣她的笑靨,可是帶著她跑了一晚,半點表情都沒有。
“又不是傻子,誰會無端端地一直笑?”齊墨幽撇了撇唇說著。
衛(wèi)崇盡愣了下,就聽見夏燁放聲大笑,沒好氣地睨他一眼,心想她嘴里說不累,可是跟著他跑了大半個城東,哪可能不累?
“歇一會,一會我就送你回去。”
“是啊,時候不早了,公主差不多回宮了,到時候你就能大方在外頭走動!毕臒钫碓谧烂嫘表
衛(wèi)崇盡一雙大眼極具恫嚇力地瞪去!澳愕降装盐耶(dāng)成什么了?難不成我還得怕她,得等她離開才能走?”
“這我可不知道,得問你!毕臒顗焊鶝]將他的恫嚇放在眼里,笑得一臉尋釁!笆钦f,你大可不必避著公主,公主又不一定尚駙馬,我相信公主肯定愿意為了你下嫁,如此一來,也不會影響你的仕途,還能光耀門楣,有何不妥?”
“去你的,你要是看得上,這大好機會讓給你!彼朦c都不想要跟皇室牽扯上關(guān)系。
“公主可看不上我,人家看上的是你這個表哥。”夏燁笑得壞壞的。
衛(wèi)崇盡終于沉不住氣地欺向前,凌湛無奈嘆口氣充當(dāng)和事佬,替兩人調(diào)停。
—旁的齊墨幽靜靜地喝著茶,覺得這一回再相見,才真的將衛(wèi)崇盡這個人看得比較明白些。
在侯府養(yǎng)傷時的他,有時會流露出幾分寂寞,再聽見父親說起他的出身,她先入為主地以為他孤單一人,身無朋友兄弟,誰知道圍繞在他身邊的人不少,而且都是真誠待他的。
還有,就連那位看起來很艷麗很嬌蠻的公主,待他也是真心的。
有人伴在他的身邊教她安心了不少,看他咧嘴笑著她也跟著開心,可是莫名的,當(dāng)她看到他身邊圍繞著那么多人時,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郁悶。
為什么?
她偏著頭想了又想,還是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