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不怕打擾駱老爺子安眠嗎?牧晚晴哀怨地望望眾人,但沒一個有主動離開的意思,只好挑最好下手的開刀。“小玉,你不害怕?”
“小玉一定要照顧好牧姑娘,這是小玉的職責(zé)!甭曇舳抖兜模黠@怕得很,卻賴著不走。
再看看慕容則,他瞳眸幽深,神色淡漠,看不出在想什么,但是他站在那兒的架式,無言地透露出訊息——要我走,絕不可能。
哎,算了,就算這幾個人學(xué)到了手藝,也不怕他們搶自己生意,況且,自己這生意十有八九是做不下去了。牧晚晴認(rèn)命地打開提籃。
剛掃了一眼駱九鶴的尸身,她像見到鬼一樣,突然跳開一丈遠(yuǎn),指著棺內(nèi),向著慕容則說:“他、他……他……”駱九鶴分明是中了慕月而死,等了這么多年,終于讓她見到了!她激動地上下排牙齒直打架,說不完一句話。
駱天磊疑心頓起!澳凉媚镒R得家?guī)煹乃酪颍俊?br />
慕容則微微頷首,柔和地注視著牧晚晴。
他的意思是不讓自己說出真相吧。牧晚晴心思轉(zhuǎn)得快,立刻做出一副苦惱的樣子說:“什么啊,駱公子我跟你說,我牧晚晴見過的死人不計其數(shù),卻是第一次見到駱老爺子這樣的,這么多傷口,雖然小,修起來可是和大傷口一樣麻煩,這不知得修到什么時候。∥倚奘畟死人都沒有駱老爺子一個這么麻煩。”她重重地嘆氣,擺出不愿意接活的神情。
難道是死人自己想這樣的?駱天磊心里火大,又不好發(fā)作,只好賠笑道:“無論如何麻煩牧姑娘了,工錢方面……”
“喂,你當(dāng)我是為了錢才干這個的?”其實,一開始還真是為了錢。
“江南牧家富甲一方,自是不在乎這點(diǎn)小錢,駱府自有計較,絕不會忘記姑娘的恩德。”駱天磊笑得臉都要抽筋了。他平時在駱家作威作福慣了,如今居然要對一個小丫頭賠小心……這仇——他一定牢記心頭。
“唔,馬馬虎虎!
不再多言,牧晚晴動手干活,一邊修描駱九鶴臉上的傷口,一邊回味慕容則剛才的神情。
不容易啊,他那張千年僵尸臉居然也能有那么溫柔的神態(tài),這究竟是天賦使然,還是在家對著銅鏡練習(xí)很久的結(jié)果?再或者,他慣常對某人就是這樣的?嗯,一定要好好問清楚才行。
慕月造成的傷口實在驚人,她花了三個多時辰才把駱九鶴全身修補(bǔ)完整。手可真酸啊,牧晚晴邊嘀咕邊揉手指時,門被輕輕打開了。
慕容則端了一盆水進(jìn)來,放在桌上,拉過她的手浸入水中,輕輕揉搓。
那水不冷不熱剛剛好。牧晚晴驚異地抬頭看他,“小則,幾年不見,你倒是變得很會哄女孩子嘛。”
慕容則放松的面部線條頓時僵硬起來。“我還沒有問你,這五年在外面做什么不好,怎么去做了修容師?”語氣硬邦邦。
“生活不易呀,能養(yǎng)活自己就不錯啦,哪還能挑挑揀揀。”
慕容則不語,繼續(xù)幫她揉手指,用力揉。
牧晚晴終于忍不住痛叫起來,“你少用點(diǎn)力啦!”
“你若是知道痛,就不會五年都不回家!崩^續(xù)揉。
“其實曼迦城離惠景那么近,我倒不是沒想過回家,不過生意太好,走不開。哎喲——”
慕容則黑眸微瞇!澳悴皇亲钆滤廊耍俊
“哎呀,死人有什么了不起,我牧晚晴什么樣的死人沒見過……”豪氣的話語被手上的壓痛給拍斷,她再不敢亂說,輕聲確認(rèn)真地道:“那個……人死燈滅,如果能夠漂漂亮亮地進(jìn)棺材,他們地下有知也會高興一點(diǎn)吧,起碼家里人日后想起來,都是他們最好的樣子!
“傻瓜,就算沒有修容,家人也不會忘記他們最好的樣子的!
“好像是呢!蹦镣砬缤嶂X袋想了想,表示贊同。
慕容則輕輕笑了!拔迥瓴灰,你竟然一點(diǎn)長進(jìn)都沒有,還是那么笨。”
“定。 蹦镣砬绱蠛纫宦,也不顧水滴滴答答濕了一身,伸手描他的眉眼輪廓,“小則啊,不要老是板著臉,你看看,眉眼笑開了多好!彼涇浀卣f著,梨渦忽隱忽現(xiàn)。
一顆水珠躺在他睫毛上,眼一眨,啪嗒掉下來,那一瞬間,他的眼又清又亮,害得她的心也跟著快了一拍。
今晚初見他時,她都不敢認(rèn)了,那個瘦瘦小小的慕容則,竟然長高了這么多,氣度沉穩(wěn)端重,還真有莊主的風(fēng)范。不過,他倒是一眼就認(rèn)出了自己,這令她很滿意。
慕容則整張臉都被搞得濕漉漉的,卻不在意。“你做修容師,是想查慕月的事?”
“是啊,小則還是那么犀利呢!蹦镣砬缱ミ^他的左手,摩挲掌心的紅痣,“曼迦城是個大地方,商客云集,又有駱家、金沙幫、揚(yáng)威鏢局等眾多武林幫派,慕月有可能出現(xiàn),而直接查驗死人是最方便的。還好,五年過去,總算被我等到月盟出手,也不算白費(fèi)功夫!
她越得意,慕容則的臉色就越陰沉。“這本不是你該做的。下面的事你不要再管了!
“休想!”不管慕容則眼眸霎時黑沉,牧晚晴挑釁地瞪著他。總是這樣,每次有什么決定,從來不考慮她的意見,甚至連解釋都懶得多說幾句,憑什么!“要放手,我五年前就放手了,你以為真能管住我?”
“是啊,你向來任性妄為得很,爹娘都管不住。”慕容則極力隱忍住怒氣,向來靜和的嗓音卻不復(fù)平穩(wěn),“十年中你就只回家一次,住了六晚,難道慕容山莊在你心里一點(diǎn)都不值得留戀?”
牧晚晴眨眨眼,用力;匾舫龅臏I!澳忝髅髦啦皇堑摹
“可是你離家出走五年內(nèi),一封家書都沒有!慕容輕宛,你怎么能這么狠心?”慕容則低吼,死死盯住她。
“小則,你這個眼神……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嘛。”牧晚晴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
閉眼,深吸口氣,他張開眼拉過牧晚晴緊擁在懷里,啞聲道:“終于找到你了,你再也別想逃開,再也不能!
他那么用力,她只得緊緊貼在他胸口,聽他的心跳,咚咚咚,又急又快,這心跳好像是為自己而跳呢。牧晚晴躲在他懷里,忽然笑得眼彎彎,嬌嬌軟軟地說:“好嘛,我再也不這樣啦。”
慢慢松開她,慕容則專注地看她的眼睛!澳惚WC?”
牧晚晴舉起右手發(fā)誓,“我發(fā)誓,如果我牧晚晴再離家出走,就從屋頂上摔下來。”
“如果你再摔一次,沒摔死也會變成徹底的白癡!蹦饺輨t研究了她的表情許久,終于得出結(jié)論。
看著他一臉認(rèn)真的樣子,牧晚晴忍不住大笑起來。“小則啊,你這個笑話實在太冷了……不過,我能夠聽到少莊主開玩笑,咳咳,真是榮幸之至啊!
“現(xiàn)在我覺得,你十一歲那次摔下屋頂后,就已經(jīng)變成白癡了!
“你現(xiàn)在才知道,哈哈哈——”牧晚晴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腰側(cè)的銀鈴也一齊叮當(dāng)作響。
慕容則寵溺地看著她,慢慢地,也揚(yáng)起了嘴角。“我已經(jīng)飛鴿傳書給爹娘,告訴他們找到你的好消息,相信他們很快就會回家了。”
“啊,真的?太好了。不過……他們是不是很生氣。繒粫蛭乙活D?”牧晚晴的喜悅轉(zhuǎn)而被擔(dān)憂替代。
“生氣是肯定的,可更多的還是高興吧!本拖袼男那橐粯。“這幾年爹娘走遍天下,不光是為了查訪慕月,更是為了尋你,現(xiàn)在終于找到你了,他們肯定會開心的!
“啊,你們在一直找我?”牧晚晴心里突然有點(diǎn)小愧疚。
“當(dāng)然,只不過知道你的存在的人不能太多,所以只有少數(shù)幾個人在暗中查找。前兩天有人回報說,你沒有在鹿契出現(xiàn)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