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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 第5章(1)

  范君易開始大量閱讀了,談不上消遣,因為內(nèi)容以知識性居多,但完全無涉他從前工作上的專業(yè)。他閱讀得很認真,甚至做起眉批,涂劃重點,這是他偶而讀累了趴在案頭睡著時,雁西在攤開的書頁里發(fā)現(xiàn)的。

  閱讀給了他集中心神的目標,他神態(tài)益發(fā)顯得平靜,開口的機會反倒多了,三不五時經(jīng)過她身邊,會沒頭沒腦問上幾句:“你知道植物也有視覺嗎?它們可以區(qū)分不同的顏色!,“問你一個經(jīng)典的悖論問題。如果你搭乘時光機回到過去殺了你年輕時的祖母,現(xiàn)在的你還會存在嗎?”,“你知道歷史上許多偉大的領(lǐng)導人物有什么共同之處嗎?他們都是瘋子,有異常的人格特質(zhì)。我們太正常了,所以只能做普通人!薄

  雁西泰半發(fā)愣,頂多回應(yīng):“噢,太神奇了!,“我為什么要殺我祖母?”,“我很慶幸我是普通人!保袝r候想嚴肅回應(yīng)他拋下的議題,他已經(jīng)走開了。

  書一箱箱送進家門。為了方便拿取,雁西又替范君易訂了幾具書柜,空蕩蕩的書房逐漸有了規(guī)模。有時思考倦了,范君易會走到露臺觀景,仍然堅持不用望遠鏡;偶而也出現(xiàn)在前院逗魚,或是待在后院盯著她晾曬衣物,始終不踏出大門,也冷淡和鄰居社交。

  有個疑慮掛心許久,終于有一天,雁西趁他心情良好,把計算機屏幕轉(zhuǎn)向他,建議道:“您覺得訂一臺這種機器怎么樣?”

  他淡掃一眼,皺眉,“做什么用?”

  “健身啊。地下室雖然有桌球臺,可是沒人和您對打。小區(qū)附近有運動中心,您又沒興趣,干脆弄一臺健身車在家里,好好運動!

  “我看起來像缺乏運動的樣子嗎?”他冷眼反問。

  被問倒了。她沒膽往他身上打量,只能憑最近的印象在腦袋里搜索他的體魄形貌,那曾經(jīng)誤瞥的兩秒鐘,只約略知道他毫無贅肉,亦未脫形,但無法證明他體能是否及格,又不能命他當場伏地挺身或仰臥起坐。

  “用看的不準確,”她只好這么說,“您是應(yīng)該多運動!弊钇鸫a,運動會促使分泌產(chǎn)生積極心態(tài)的多巴胺。

  “用看的確實不準確,”他旋即附應(yīng),“你一星期下山幾次,我就到后山慢跑幾次,不知道你覺得夠不夠?”

  “。俊毖阄鞔袅。

  她一星期下山三次,不是探望母親,就是現(xiàn)身咖啡館,或向朱琴進行近況報告,時間許可再和雁南見個面。每次都在午飯后一小時出發(fā),晚餐前一小時返回,幾乎不例外。范君易下午不是小憩就是待在書房,極少下樓,他何時掌握了她的行蹤?又為何趁她離開這段時間進行路跑?難怪不見陽光的他至今保持皮膚棕亮,她還傻氣地以為是房子四面采光所致,原來他早已擺脫穴居生活。

  “您出去應(yīng)該告訴我一聲!彼粺o埋怨。

  “你下山也應(yīng)該告訴我一聲!彼鏌o表情走開。

  這是責備的意思?反復(fù)思量,她可沒誤了事啊。

  畢竟人在屋檐下,雁西修正了做法。下山前,特地尋至范君易跟前告知一聲,他卻沒有太大反應(yīng),只是意味不明地靜靜瞧了她幾秒鐘,簡答:“知道了。”

  這時候,雁西就跟個出外辦事的下屬一樣,不時擔心一下長官內(nèi)心對自己的評價,深怕被陰晴不定的范君易給辭退。

  心理作用之故,雁西縮短了在外逗留的時間,有時不得不放棄咖啡館之行,匆匆趕上山。幾次遇上剛路跑回程的范君易,見她揮汗如雨,比跑完數(shù)公里的他更不濟事,他會輕蔑地接過她手上的重物,不發(fā)一語,與她并肩走回住處。

  忙碌之余,雁西不免茫然自問,她到底在做什么?

  家務(wù)助理?廚娘?書僮?陪伴者?社工?替身?

  不,絕非替身。她努力換了模樣后,范君易瞧她的眼光不同了,沒有移情的余地,雖然他偶一為之盯著她陷入思索,但眼神完全不具情愫;她并不擔憂造成他的混亂陷溺,至少自那次剪發(fā)后意外的摟抱,他對她不再有親密之舉。

  “到這一步,我是什么都不重要了,都得把這件事完成!彼源稹

  “但,如果他就永遠這樣不好不壞下去呢?”她又喃喃自問起來。

  很可能她會被辭退,那尾款就到不了手了;即使到手了,也許是一年半載后的事,緩不濟急。

  惱人的遠憂讓雁西抱頭傷神,她縱有足夠的耐心,卻無法預(yù)知,這一條路像所有的道路一樣,總能節(jié)外生枝。

  夜晚,雁西如常待在房里,為范君易上網(wǎng)訂購書籍,數(shù)量太多,花了許多工夫比對。他的字跡草率,英文書寫體堪比醫(yī)生的天書處方箋,不時得挖空心思猜測,不愿三番兩次上樓打攪他,她寧可多費點心神查詢。

  盯著屏幕好半晌,雙目酸澀,一眨眼,毫無警訊,光明乍滅,眼前頓時一片黑!安粫?”她驚呼,停電了?

  靜待了一分鐘,漆黑依舊,小區(qū)住戶的起哄喧嘩聲一波波傳來,清晰可辨,果然停電無誤。沒有光源,收工就寢亦可,她關(guān)上計算機。

  不對,她又想到,此刻才八點多一些,范君易在午夜前通常會下樓數(shù)次,有時到廚房找水喝,有時到處逡巡查看;她記得客廳的緊急照明燈故障多時,摸黑下樓必然極不方便,她見過地下室的雜物間堆放了兩具備用照明燈,應(yīng)該可以替代使用。

  打定了主意,雁西拿起手機,走出了她的小房間,依恃著手機屏幕的微弱光線繞走在屋子里,屏幕照明幅圍小,她擦撞了燈柱,勾絆了沙發(fā)腳,碰翻了垃圾桶,終于抵達地下室入口。

  推開小門,舉高手機朝梯口照耀,但只閃爍了一秒,全黑,重啟光源數(shù)次,無反應(yīng),手機電力徹底耗盡。

  瞠眼張望,地下室入口猶如一座深井,幽黑不見底。

  不輕易放棄,雁西摸索著墻壁往下延伸出腳步,步下一階,再一階,以同樣的跨幅持續(xù)下探,第十階,她失算了,忘了那是轉(zhuǎn)角,一踩空,她以溜滑梯之姿在兩面墻間碰撞翻滾,和彈珠臺上的彈珠一樣,一氣呵成直達梯底。

  她或許短暫暈厥過,發(fā)生得太快,記不清過程,再說一片漆黑省卻了視覺印象,惟有四肢的強烈不適證明了她跌得挺凄慘。

  她甚至不記得自己躺了多久,只感覺少了空調(diào)運轉(zhuǎn)的地下室發(fā)出輕微的霉味;而她只要試著起身,下肢某處發(fā)出的劇烈疼痛就令她寧愿再躺回沁涼的地板。

  不要慌,雁西安慰自己,也許要到天亮,天一亮,范君易就會發(fā)現(xiàn)地下室的門是開啟的,繼而找到她。

  出乎意料,范君易并未讓她等待,距離她墜落梯間的真實時間不過十分鐘,她聽見了范君易的叫喚聲。

  很難不被發(fā)現(xiàn);因為雁西在客廳弄出的連串噪音早已驚擾了在書房里閉目養(yǎng)神的他。

  在打火機的穩(wěn)定火苗伴隨下,他下了樓,持續(xù)叫喚她五、六聲后,才捕捉到一點微小的回應(yīng)。他驚異不已,循聲尋至地下室,火光照耀下,雁西以奇異的仰姿躺在樓梯腳邊,瞇著眼望著他。

  “雁西?雁西?”他趨前拍拍她的臉。

  “我還在。對不起……”她哭喪著臉,“麻煩您扶我上去,我想我腳扭傷了。”

  他俯近觀察她的雙腿,試圖扳直她屈起的左腳,她竟燙著般尖喊:“別動!”

  這可不會是輕微的扭傷。

  他冷靜思索,熄了火苗,準備兩手并用帶她離開。黑暗中,他伸手往預(yù)估的肩頸方向摸索,大手才一抓握,她立刻發(fā)聲:“拜托你別亂摸——”,觸手意外豐軟,顯然是她的胸部,他趕緊松手。

  慶幸伸手不見五指,雙方幸免了尷尬,他小心翼翼攔腰抱起雁西,憑直覺側(cè)身上了階梯,一路磕磕碰碰,回到一樓。

  把雁西平放在沙發(fā)上,借著打火機光芒,他才看清她額角布滿水光,一摸,全是冷汗。

  他擰緊眉頭,轉(zhuǎn)身在附近的抽屜柜里胡亂翻找。雁西忍痛說明:“緊急照明燈和蠟燭都在地下室——”

  “我在找車鑰匙。”他頭也不回。

  他想帶雁西上醫(yī)院。

  雁西不敢吭聲,一整個車程都沒有。她斜倚后座,旁觀范君易怏然不快,拚命發(fā)動蒙塵已久的房車,怒轉(zhuǎn)方向盤,飛車疾馳山路,直抵最近的綜合醫(yī)院。

  之后,他在急診室不停踱步,催逼一點也不急的護理人員,又匆匆去買了瓶裝水,命雁西喝下,再回頭質(zhì)問為何值班醫(yī)師不見人影,大有翻桌找碴的意味。

  滿頭大汗的年輕醫(yī)師終于慌張現(xiàn)身,一邊解釋剛才忙著為被砍傷的流氓縫合傷口,一邊為雁西檢查傷勢,最后聳個肩,輕描淡寫判斷:“應(yīng)該還好啊,只是外踝扭傷吧!鳖H有家屬大驚小怪的意味。

  “你沒照X光怎么確定扭傷?她頭也撞到了,你確定沒有腦震蕩?”范君易大聲詰問。

  他人高馬大,一副來者不善,剛被流氓恫嚇過的瘦小醫(yī)師縮一縮肩,決定高規(guī)格處理雁西這名傷員。

  照X光,打肌肉松弛劑,止痛針,冰敷,繃帶包扎,一連串處置,若不是遭范君易嚴正質(zhì)疑,雁西最后還得接受莫名其妙的點滴注射并且留院觀察。

  折騰兩個多小時,回到山上,小區(qū)一片燈火通明,電力恢復(fù)了。

  雁西腦袋千回百轉(zhuǎn),終于在她被范君易堅持抱進家門、放上她的單人床時,她抓住他的手,忙不迭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證兩天就可以正常走路,不會妨礙我做事的。真的!我常扭傷,這一點小意外不算什么——”

  他聽若不聞,表情嚴峻,拉著張椅子在床畔坐下,靜靜觀察她的臉,手指按了一下她的額角,她立刻“嗤”一聲閃避。他見狀,咒罵:“笨醫(yī)師!”竟忽略處理這塊高高腫起的撞傷。

  “不要緊,明天就消失了。”雁西咧嘴故作輕松地笑,“我休息一天,或者再給我半天就好,下廚不成問題,當然有根拐杖會更方便——”

  “你到底在緊張什么?”他打斷她的話,萬分不解。

  “呃——”

  “你當我是沒有自理能力的幼兒,少了大人張羅吃喝就活不成了?”

  “呃……”

  “你應(yīng)該讓腳傷徹底復(fù)原,別變成慣性扭傷,其它的事沒什么好考慮的,我可不想讓別人以為我苛待受傷員工,就為了吃頓飯。”

  沉默片刻,雁西艱難地開口:“……那好吧,我明天先回家去吧。”

  “什么意思?”他瞇起眼。

  她慎重思量了一遍,接受現(xiàn)實,“您說得沒錯,我想我這星期大概什么都不能做了,我回家養(yǎng)傷吧。我妹妹還可以幫一點忙,只是,可不可以麻煩您替我保守秘密,別讓老太太知道這件事?”

  “這關(guān)老太太什么事了?”這一條更加令人費解。

  “……”她低下頭,欲言又止。

  范君易大膽猜測,直言:“你怕老太太知道你辦事不力,扣你的薪,或是把你給解雇了?”

  話說得坦白,她還是擠不出答復(fù)。不知何故,時至今日,有關(guān)錢的部分竟令她難以坦蕩蕩。

  兩人默對一會,范君易直起身,輕輕抬起她的傷腳,在附近找了一顆抱枕仔細墊高,減輕傷處壓力。

  “你多久進行工作報告一次?”他忽然問。

  “……每星期一次!

  他沉思片刻,然后有力地注視她,“那么這星期就別去了!

  “……”輪到雁西不解。

  “我建議你繼續(xù)住下來,回去讓家人看到你這樣子,還以為你從事什么危險性工作,能放心讓你再回來嗎?老太太如果有意見,我可以說明,不會影響你的工作權(quán)益——如果這是你擔心的事!

  這是真正的擔心嗎?雁西彷徨起來。

  或許真正擔心的是——暫時失去勞動能力的她,竟然找不出待在這棟房子里的正當理由,她和范君易連朋友都算不上,倘使沒有簽下那份合約,他們之間不會有任何一絲牽系,今天這一跤,跌出了她存在的荒謬性,甚至,她連向他訴說這份荒謬的正當性都沒有。嚴格說來,她和那些為了酬勞而付出時間的女伴游有何差別?

  頹然望向他,她說出了今天的總結(jié)心聲:“對不起……謝謝你!

  雁西發(fā)現(xiàn),她對范君易的了解實在有限。

  首先,是受傷翌晨揭開了序幕。

  當雁西被臉上異樣的熱氣持續(xù)騷弄,不得不睜開眼睛時,上方一對錚亮雙目把她狠狠嚇了一跳,她反射性彈坐起,同時扯動了傷腳,痛得她齜牙咧嘴。

  “你起晚了!狈毒渍驹诖矀(cè),指著鬧鐘,“十點了!

  太稀奇了,他竟比她早起。

  她拂開額前亂發(fā),神識有一半還處于混沌狀態(tài),她羞愧地胡亂解釋:“我大概不小心把鬧鐘給關(guān)了,不知道為什么全身酸痛,應(yīng)該是昨晚滾下去造成的。跟你說喔,我半夜疼得醒過來,差點去不了洗手間,我吃了兩顆止痛藥,才勉強睡著,你說糟不糟——”

  不對勁的直覺讓她赫然住了嘴,她猛然抬起頭,這一次終于真正意識到范君易的存在,“咦!你怎么在這?”

  “我敲了門,你沒響應(yīng),怕你有事,所以進來看看!毖阄麟y得胡涂的模樣逗得他發(fā)噱!肮照仍谶@,出來吃早餐吧,空腹吃藥不好!

  一對全新拐杖倚放在床沿,他一大早下山去買的?待要問他,他已轉(zhuǎn)身退出她的小房間。

  雁西發(fā)呆了好一會,才掙扎著把雙腳垂放到地板,拿起拐杖左右分立,憑著直覺抓住握把后,以臂膀撐起全身的重量。她頭頸微向前傾,平衡站姿,視線掃到了胸前,這不經(jīng)意一掃,她脫口叫出聲——她上身只著內(nèi)衣,一件單薄、遮不了多少地方的內(nèi)衣;這是她夏天睡覺的習慣,一點也稱不上變態(tài),但如果沒事在外人面前展露,這算不算變態(tài)?

  可這不是她的私人寢室嗎?她并未邀請任何人入內(nèi)參觀,顯然是范君易不請自來,所以問題不該在她,重點是他怎么進來的?而且他態(tài)度鎮(zhèn)定,說話自然,好像沒什么事可以讓他驚訝一般;如果她特意質(zhì)問,不就顯得她小家子氣?更何況他好心替她買了一對拐杖。

  思前想后,她決定把這支小插曲拋在腦后。

  但狀況并未就此結(jié)束,只要雁西待在密閉空間久一些,他便會敲門詢問,好似怕她一個不慎淹死在浴缸里或滑一跤撞昏自己。有一次她睡得太酣熟沒有應(yīng)聲,他索性繞到窗外開啟紗窗一躍而下,直接跳進房里,緊張地檢查她的生命跡象,把她嚇得魂飛魄散,尚未譴責,他竟先發(fā)制人,下了一道命令:“以后只要待在這棟屋子里,任何門都不許關(guān)上!

  “……”她目瞪口呆,“這樣不好吧?我需要隱私——”

  “我需要保證。你敢保證你不會有腦震蕩后遺癥?”

  雁西不敢保證,她偶而確實會出現(xiàn)小暈眩,因為分不清是貧血還是腦震蕩后遺癥,只好妥協(xié),夜晚多穿一件T恤睡覺,匆匆完成淋浴,在范君易看得見的地方上網(wǎng)。

  范君易認為雁西避免移動是早日康復(fù)的不二法門,決定包辦所有家務(wù)。

  掃拖地板雁西力有未逮,就讓范君易勞動無妨;但當她無意間瞥見他在洗衣間的洗手槽前親手洗滌她的貼身內(nèi)衣褲時,她登時直了眼,拐杖瞬間落地,她一跳一蹭地靠過去,又驚又羞,伸手就奪,“拜托您高抬貴手,我的衣服我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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