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我爹可是都指揮使蔡強(qiáng),由得你和我這么說話?”大手往桌上一拍,酒水都灑了。蔡增這下也不想喝酒了,非得和這人算好帳不可!澳阌蟹N就別藏頭露尾,報上姓名,我跟你沒完!”
“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海名震!”海震口氣陰沉沉地說!澳憧梢浨宄。”
“海震?哼!有什么了不起,以為和威武大將軍同姓就跩起來了?告訴你,除非你是昨天回京的鎮(zhèn)北將軍,否則所有姓海的我都不怕……”話聲戛然而止,蔡增那不可一世的臉,突然一變。“海海海震……你該不會就是鎮(zhèn)北……”
“是又如何?你要如何報復(fù),盡管沖著我來吧!聽清楚點,我叫海震,不是海海海震!”海震故意拿起酒杯用力一捏,杯子馬上化為羹粉,由他指縫間滑落。
蔡增大滴大滴的汗滑下來了,雖然他是個莽夫,卻不是個笨蛋,心知討不了好,便灰溜溜地逃走了。
他這一走,酒肆里的客人便喧嘩了起來,紛紛過來求見海震。只見他面不改色,一徑嚴(yán)肅,架子抬得老高,冷冷地道:“全都給我離開!”
眾人一聽,以為他還在為方才的事不高興,皆不敢逗留,隨便在桌面上扔下銀錢,隨著蔡增的腳步離開。
此時正當(dāng)是生意好的時候,酒肆卻空無一人。
于曦存好氣又好笑地望著他,“我該感謝你,還是該埋怨你呢?”
“你只需好好向我解釋!焙U鹎扑逊讲挪淘稣也甑氖乱曌髌匠#饸獗愦罅似饋。“你這幾年都是這樣和這種人周旋的嗎?”
這是質(zhì)問,切切實實的質(zhì)問,這種態(tài)度令于曦存攬起了眉。
“請問將軍,有什么不對嗎?”她老老實實做生意,不偷不搶,在他眼里又哪里不對勁了?
“下回直接把他趕出去就好了,羅唆那么多做什么?”海震其實最不開心的,是她虛以委蛇的態(tài)度。她從小連他都敢嗆了,怎么會去討好一個看起來沒什么斤兩的家伙?“你根本不需忍讓他,難道這次我不在,你就真的陪他喝酒了?”
“從我接下明月酒肆到現(xiàn)在,只陪你一人喝過酒!彼虤夂退忉專爸劣谒,我頂多和他聊兩句,因為他是我不能得罪的人。否則你以為我不用做生意了嗎?今天因為是你鎮(zhèn)北將軍趕他出去,他才不敢吭聲,如果是我于曦存趕他出去,保證明天這酒肆就不用開門了!”
“他敢!”
“他有何不敢?他父親是都指揮使,這京城的駐軍都?xì)w他爹管,其實連你這從邊疆回來的鎮(zhèn)北將軍,在京城里軍權(quán)都沒他爹大,恐怕還要讓他三分,你以為我這升斗小民,能和他爭什么?”
其實也是自個兒開始掌理酒肆后,她才知道過去爹有多辛苦,遇到有錢有勢的客人故意找碴,還得忍氣吞聲。她今天能練就一身不卑不亢的功夫,去應(yīng)付難纏的客人,她自認(rèn)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他卻就著這一點怪罪她?
“我就不相信天子腳下沒有王法!”或許是海震看蔡增特別不順眼,仍是覺得不需要忍讓這種人。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是直來直往的,遇到人搗亂,打不過報官就是,多說無益!
“但是王法管不到他頭上!”她自嘲地一笑,這幾年見的人多了,她早知道世道不是她想得那么容易!肮俟傧嘧o(hù)你不懂嗎?誰的錢多勢大,誰就說話大聲。你知道嗎?這人三天兩頭就來求親,以我一介弱女子,要花多大的精力才能保住自己不讓他糟蹋了?如我答應(yīng)了他,隨時可以當(dāng)貴夫人,何苦還要天天和他周旋?”
這是很無奈的官場文化,海震或多或少也懂一點,因為不是人人的功業(yè)都是像他一刀一槍打出來的,真實到無法抹滅,有很多時候,沒有人包庇沒有人提拔,再怎么有才有學(xué)仍是冒不出頭。
思及此,火氣小了一些,可是他只要一想到他不在時,于曦存就是這么應(yīng)付客人的,心里就老大不舒服,不由得口不擇言地埋怨道:“但你老和這種人糾纏,壞了自己名聲,難怪你到這個年紀(jì)了還沒嫁出去……”
聞言,于曦存表情一冷,指著酒肆大門。
突地,他話聲一頓,隨即知道自己說錯話,可惜已經(jīng)來不及了。“小酒蟲,我不是……”
“大黑熊,你給我滾!你如今如此低看于我,讓我心寒,我開始懷疑,只為一個人釀果子酒,是不是值得了!”
接下來幾天,海震天天求見,都吃了閉門羹,橫豎他希望她不畏權(quán)貴,拒絕客人的糾纏,那她就拒絕給他看!
不過因為他熱切求原諒,而他也當(dāng)真不敢再翻墻過來,如此卑微的態(tài)度讓于曦存的氣消了不少。只是他那句無心的話,可切切實實傷了她的心。
她已是二十歲的老姑娘了,雖然她的容貌過人,但沒有背景又無依靠,一身釀酒的手藝到了別的地方也沒什么用,因此對她有興趣的,總是有錢有勢想娶小妾的人家,沒錢沒勢愿迎她做正妻的,也不過眼紅她父親的明月酒肆,和五花釀等名酒的配方罷了。
她一直不愿嫁,還不就是心里有人了。雖然她明白自己和那人或許不會有未來,但仍存著得過且過的心態(tài),想著能多陪在他身邊一天,多期待一天也是好的。
反正,她早把自己的未來砸在明月酒肆了,瞧瞧那些嫁與人妻的女子,無論成親之前是一方才女或風(fēng)華絕代,最后有好下場的,又有幾個人?所以她不如專心釀酒、賣酒,最后老死在酒肆,也不算晚景凄涼。
為了不讓自己繼續(xù)胡思亂想,她索性走出柜臺,在酒肆里幫忙,當(dāng)個跑堂的小二。到廚房取了酒菜,分送各桌。
然而在她送到最后一桌時,略微對這桌的客人留了點心。
在明月酒肆唯一的廂房里,開門后甚至還有屏風(fēng)擋著,甚是隱密,通常是明月酒肆備給好靜或是身份特殊的客人使用。廂房里是三個大男人,體格都十分健壯,其中一個留著大胡子,一個眼睛特大,還有一個有著高高的鼻子,三個人長相都不太像漢人,卻穿著漢服,總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更重要的是,他們聊起天來,用的都是突厥語。其實京城里會講突厥語的人不少,除了那些胡商,一般會講的多是商旅,聚集在東、西市附近。
明月酒肆位在南市,而南市近幾年來已沒落許多,根本沒幾個胡人想來做生意,這三個講突厥話的在此時出現(xiàn),確實突兀。
突厥其實是由好幾個部落及民族組成,由于地廣人稀,故內(nèi)亂后,彼此的語言多有分歧,甚至較遠(yuǎn)的北方突厥部落說的語言,靠長城較近的突厥部落還聽不懂。這三個突厥人,說的就是罕見的突厥語,才令于曦存感到特別。
幸而于掌柜年輕時也是個周游列國的商旅,妻子生了女兒才在京城落腳,他對于突厥語頗有研究,也教了于曦存不少;加上開酒肆原就會遇到一些三教九流的人,所以她恰好能聽得懂這三個人的對話。
送好菜后,她假意告退,身子一閃到了屏風(fēng)后,拉長了耳朵聽他們的對話——
“……看來漢人的狗皇帝真的相信可汗退兵了,他們那個將軍已經(jīng)回朝,各部隊也歸建,現(xiàn)在留在塞外的剩不到一半……”
“可汗要我們來京,是要監(jiān)看漢人皇帝的動作,看來他現(xiàn)在還很安份!
“哼!阿史那及羅居然會死在漢人手上,簡直是奇恥大辱,這仇我們一定要報!”
于曦存聽得冷汗直冒,正想悄悄退開,卻突然聽到里頭其中一個大喊了一聲,“誰在偷聽?”
這下跑不掉了,于曦存腦筋快速地一轉(zhuǎn),索性大大方方地由暗處走出,佯作無事地道:“三位客人,我方才忘了問你們要不要添酒了!”
但那三個突厥人根本不管她說什么,雙眼狠狠地一瞇,刻意用突厥語道:“你聽到我們說什么了嗎?”
“什么?你們在說什么?抱歉,三位客人會說漢語嗎?你們說什么,我聽不懂啊……”于曦存故作一臉茫然,無辜地表明她不懂他們的異鄉(xiāng)話。
那位戴白頭巾的臉色一沉,用著生硬的漢語道:“你在這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我方才說了,只是忘了問三位要不要添酒。我是這里的東家,怕驚擾三位客人用餐,才故意放輕腳步!庇陉卮媛冻鲆粋無害的笑,配上她的花容月貌,很有說服力。
三個突厥人低聲用突厥語討論了一下,確認(rèn)于曦存是明月酒肆的東家,再加上他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便示意她離去,別再靠近這里。
于曦存如獲大赦,識相地離去,但她知道事情不會這么容易就結(jié)束了。
隔天清早,大將軍府的后門,砰砰砰地響了起來。
門房盡職的打開門,雖然天才剛亮,他已是精神奕奕的樣子,不若明月酒肆那幾個店小二,還睡眼惺忪,足見大將軍馭下之嚴(yán)。
不過上門的于曦存沒空管這些,她提起手上的籃子,揭開上頭的花布,里面是幾瓶酒。“這位大哥,鎮(zhèn)北將軍幾天前叫我送酒來!
“怎么走后門呢……”門房自然認(rèn)得于曦存是隔壁酒肆的東家,不疑有他地想接過東西。
“不過送幾瓶酒,前門太招搖了,我知道你們送蔬果的,都是走后門不是?”
她笑了笑沒講明走后門的原因,將籃子送上,下頭還不著痕跡地遞過去一塊銀子,“送到將軍那兒時,請幫我告訴他,務(wù)必‘馬上’打開來喝,這酒香可等不得。
門房皺起眉。“有這么急嗎?”
“很急!庇陉卮娴脑掚m然不疾不徐,笑容里卻帶著銳利。“這是將軍交代的,他看了自然會明白,千萬別誤了他的事!”
門房一聽是將軍交代的,也不敢多問,轉(zhuǎn)頭便回府中,漆黑的門板在于曦存眼前合上。
她不禁抬起頭,仰得脖子都酸了,才能看到門的頂端。
連后門都好氣派、好威嚴(yán),更別說前門了。大將軍府這高高的門楣,她一介平民果然攀不過去!
微嘆了口氣,于曦存轉(zhuǎn)頭便想離開,才走沒兩步,背后那黑漆漆的大門突然又打開來。
“于姑娘!”方才那門房氣喘吁吁,想來是一路奔跑,“將軍請你進(jìn)府一敘!
于曦存點點頭,左右確認(rèn)沒人注意到她后,才轉(zhuǎn)過身走進(jìn)府門。
領(lǐng)路的,是一名俏美的丫鬟,約莫十五、六歲,卻是無比沉穩(wěn)。她見于曦存邊走邊欣賞著將軍府的景色,便不置一詞,直到帶她至?xí)孔ǎ艑⑹稚鲜澈欣锏臇|西擺上。
“現(xiàn)在是將軍早上練武的時間,見到姑娘的酒便停下了,等會兒將軍休整沐浴妥當(dāng)后便會過來。這里是一些點心茶水,請姑娘先用些!
小丫鬟話說得十分得體,讓于曦存再一次佩服大將軍的治理有方。
“謝謝!庇陉卮孀诤U鸬臅,環(huán)顧起他從小到大讀書的地方,她和他相識這么久,還是第一次進(jìn)到這里。
越看,越想用力搖頭。
說是書房,但書卻沒幾本,倒是墻上掛了幾把刀劍,擺了一些槍戟,甚至還有一把巨弓,據(jù)她估計,大概也只有海震那種怪力能拉得開。一切擺設(shè)都和書房外頭假山流水的優(yōu)美景象格格不入,倒像一間兵器展示室。
小丫鬟見她看得出神,不由得替她介紹起來,“這些兵器,都是將軍從小到大的收藏,別看它們擦得發(fā)亮,事實上這些全都是將軍使用過的兵器,有些還是跟著他從邊疆回來的呢!”
“我知道他武功高強(qiáng),只是不知道高強(qiáng)到這個程度!
要使得動這些東西,還要能拿來殺敵,需要下多大的功夫去練?而他又是費了多大的心思,在戰(zhàn)場上留下多少傷痕,才能讓他的兵器和他一起回來?
于曦存淡淡一笑,幾天前兩人的爭吵,原本讓她很生氣,但經(jīng)過時間的沉淀,再看到屋子里的這些東西,心中受到觸動,她對他的芥蒂,也比較能釋懷了。
畢竟,她很了解他,看起來英偉勇敢,事實上卻是個莽夫,說話根本不經(jīng)思考?v使幾年的歷練磨得他比較圓滑沉穩(wěn)了,但那也只是表面,事實上他高高在上的架子還是有,牛脾氣還是在,不過變得較會隱藏而已。
才這么想著,那莽夫便砰的一聲,推開了書房的門,把小丫鬟給嚇了一跳。
海震進(jìn)門看到于曦存還在,隨即舒了一口氣,揮揮手命小丫鬟退下,直接坐到于曦存對面。
于曦存好整以暇地和他對視,也不先開口說話。而海震卻是心里有愧,不知從何說起,兩人之間的沉默,讓他豆大的汗又慢慢由額際流下,表情也越來越不自在。
最后,是海震肚子的一陣鳴叫,讓于曦存忍不住沒好氣地一笑。
“你剛練完武,肚子餓了吧?我又沒讓你不準(zhǔn)吃!”她指著滿桌的食物。
她說話的方式,一點也沒把他當(dāng)成將軍,卻讓他莫名放松下來。橫豎是她叫他吃的,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索性便埋頭苦吃。
等他吃了一個段落后,于曦存才幽幽地道:“大黑熊,你是不是欠我一個道歉?”
海震一口桂花酥差點梗在喉頭,用力地咳嗽起來,灌下幾杯茶后,才能緩過氣,苦笑著道:“對不起!
因為在外他裝模作樣太久,只有在她面前比較放松,好不容易回京和她一敘,海震什么話都敢講,尤其在酒肆里兩人是在吵架,卻沒想到口不擇言的結(jié)果是傷了她,他早就后悔不已。
連找了她幾天都吃了閉門羹,今天她自個兒送上門來,當(dāng)然要及時留住,好好賠罪一番。
他這錯認(rèn)得倒是老實,于曦存忍不住笑了,故意撇過頭哼一聲!澳阋院笠俜敢淮,看我理不理你!”
“我沒事干么自討苦吃!彼緡伭艘宦,無意瞥見她橫目的嬌美神態(tài),不禁心中一動,愣愣地直望著她。
于曦存見他直瞪著她的方向,不由得左顧右盼,確認(rèn)他的確是盯著她不放,便伸出手到他眼前,拉了下他的右頰。“大黑熊,你瞪著我做什么?”
“看看也不行嗎?”他苦著臉,卻不敢學(xué)她的動作,雖然他也很想碰碰她白嫩的頰,但他做錯事在先,只能什么都認(rèn)了。
唉,她簡直是吃定他了,小時候如此,長大了還是如此!
“你該看的不看,不該看的卻猛看!”于曦存啐了一聲,把話轉(zhuǎn)回正題,“我拿來的酒呢?我叫你立刻看的,你看了嗎?”
海震一愣,他一聽她來了,哪還管得了什么酒,只記得先叫人去追她,至于酒……“呃,不是擱在那兒嗎?”他不著痕跡地環(huán)視書房一圈,指了指柜上的竹籃。
于曦存卻搖搖頭,“你根本沒看里面的東西!那才是我來的目的!”
“什么目的?不是特地來找我碴的嗎?”所以他才乖乖地道歉。
“我才沒那么無聊!”她走到竹籃邊,翻開蓋在上頭的花布,由里頭拿出一張紙條!斑@才是我今天找你的目的!
“是什么?”他好奇地接過紙條,張開一看,臉色一變!斑@是……”
“我直覺這是很重要的訊息,才會想偷偷傳訊告訴你,你恐怕要找人去查一查。”于曦存也皺起眉!澳侨齻突厥人,形跡太詭異了。”
“你說的對!焙U鹩謫柮魉蛉章牭降那樾,任何細(xì)節(jié)都沒放過,“我馬上派人去處理這件事!
“那我要回去了,酒肆正忙著呢。”她和海震一起出了書房,“對了,請你帶我到后門吧,我可不想讓人知道我今兒個來找你——尤其是那些突厥人!
“何必這么麻煩?”兩人剛好行至圍墻邊,海震一個彎身,突然將她打橫抱起,雙腳輕輕一點,便越過了墻,來到明月酒肆的后院。
“瞧,我一向是這么進(jìn)出的,多么方便啊!”他抱著她,還有些意猶未盡地不肯放,索性低頭朝她得意地笑著。
于曦存被他突來的一招嚇得臉都白了,直到落地,心跳才能緩和一些。瞧這大黑熊笑得這么可惡,那雙賊手……還擱在她最羞人的位置,讓她不禁又窘又氣。
“大黑熊,放我下來!”她動了動,臀部感受到他大手的溫度,不禁漲紅了臉。
“你臉這么紅做啥?該不會是害羞了?”他難得有機(jī)會揶揄她。
“害羞你個頭!因為你的手……”她根本說不下去。
因為她的話,海震大手不由得抓了抓,那豐潤滑嫩的觸感,立刻讓他知道自己摸到什么,雄軀一僵。
“呃,我、我不是故意的……”他不敢再放肆,雖然有些舍不得,但還是立刻將她放下,可惡的是他放下她后,還直愣愣地看著自己方才吃盡嫩豆腐的手。
于曦存才剛“腳踏實地”,見狀不禁為之氣結(jié),伸出纖手,往他左頰狠狠一捏,便氣呼呼地走回酒肆。
海震呆立當(dāng)場,只能乖乖被捏。眼前她的身影已經(jīng)不見,但纖指在他臉上滑動的觸感,還記憶猶新。其實她的力道對他而言根本不痛不癢,他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喜歡這滋味,還是討厭這感覺。
忍不住撫了撫頰,海震有些古怪地自言自語道:“這小酒蟲,長大了也沒溫柔一點,還記得捏不同邊呢,但身材倒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