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該慶幸，騰玥纖柔的身形減輕了那沖撞而下的重擊。
心底雖這么想，他還是抑不住低吟出聲，想算算自己究竟被撞斷了幾根肋骨。
當(dāng)他手臂再一次牢牢地將她護在懷里時，她的心跟著緊縮。
她與翔韞之間到底產(chǎn)生了什么樣的糾葛了？
此刻兩人的身軀緊緊交疊，她的身體緊貼著他寬闊的胸膛，臉頰感受著他的體溫與心跳。
聶云棠枕在他的懷里，愣愣瞅著翔韞皺成一團的俊臉，思緒百轉(zhuǎn)千折。
這個把書當(dāng)成生命的書呆子，為了保護心愛的女子，竟有著如鐵般的意識。
再一次證實，他真的很疼愛騰玥格格吶！
“你說，我到底該拿你怎么辦？”翔韞萬般無奈發(fā)出低喃的同時，飽滿的天庭下意識地抵在她潔白的額贈了贈。
聶云棠怔了怔，這才發(fā)現(xiàn)，說不出的親密感，伴隨著他溫?zé)岬谋窍⒋祿嶂陌l(fā)絲，兩人再一次緊密貼近的動作，實在曖昧……
卻也溫暖。
她躲不開，被這樣溫柔的眼神給盯住，深深為他眼底里的幽深火焰所感動……
若不是此刻那曖昧的氛圍太過明顯，聶云棠幾乎要笑他，沒想到他這斯文白皙的書呆子，竟也會有如此陽剛的一面。
“玥兒妹妹，你醒了嗎？”
他的一聲輕喚讓聶云棠猛地反應(yīng)過來。
她不懂，為什么凡事漠然的自己，竟在這些日子的相處下，無端沉溺在翔韞的溫柔當(dāng)中？
不該是這樣的……
她兀自懊惱地暗嘆了口氣，稟著裝傻充愣到底的想法，聶云棠如夢初醒般地睜開迷茫的眸，發(fā)出低不可聞的茫然口吻道：“韞哥哥，我怎么了……”
“玥兒妹妹，你犯了夜游癥了�！彼氖謸徇^她耳畔的發(fā)絲，接著緩緩落在她的臉頰上，溫柔憐惜地開口。
夜游癥！
好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聶云棠不得不佩服他那豐富的想像力。
她眨了眨眸，力圖鎮(zhèn)定地直視著眼前那張俊容，裝傻到底�！耙褂伟Y？”
他抬起眸，默默地凝望著她。
“你不記得了嗎？”
暗暗打量著她的反應(yīng)，翔韞不由得懷疑，眼前的她，真的是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騰玥格格嗎？
“不記得�！甭櫾铺膿u搖頭，有些不知所措地噥了聲�！绊y哥哥……”
莫名的，翔韞暗藏在清朗眸光下的懷疑眼神，竟挾著股寒意，由他的眼底蔓延至她的心。
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
她心生警戒，無法由那沉靜的眉宇里深究他此時的想法。
而翔韞卻早一步，將她打橫抱起。“不記得就算了，來！起來，韞哥哥送你回去�！�
“不、不要�！彼龗暝僖淮我驗樗呐e動，顛覆了她對他文弱書生的印象。
他微擰眉，好看的薄嘴掀了掀�！霸趺戳�？”
避開他堅定而溫和的眸光，聶云棠有些赧然地壓低了聲調(diào)。“方才我定是壓痛你了，我自己走�！�
她知道，若她夠理智，就該拒絕他那些呵護舉止。
翔韞頓下腳步，猶豫了片刻才苦笑道：“我的好妹妹，你的韞哥哥我全身的骨頭像被壓散了般，你還想折騰我多久？”
他壓下心底的揣測，笑得無害，心底卻有更深一層的盤算。
忽略他一閃而過的深忖神情，聶云棠的心思皆落在他抗議的語調(diào)上。
“誰想折騰你──”
翔韞見她張嘴要反駁，突地貼近打斷她的話。“好、好！那你就應(yīng)該乖乖的，別再亂動了，成嗎？”
見他突然把臉湊到眼前，近到聶云棠都可以感覺他那灼熱的吐息，她心一怔，不服氣地嗔了他一眼。
“哪有人像你這般霸道！”
當(dāng)她看見自己驚慌失措的模樣，倒映在翔韞清朗的眸底時，紊亂的心跳已被莫名的慌給攫住。
耳底落入她的嬌嗔，翔韞猛地回過神，這才意識到自己險些失控地吻上騰玥的唇。
他尷尬地清了清喉，狀似鎮(zhèn)靜地開口道：“這是疼你不是霸道，笨蛋！”
聶云棠神思恍惚地攀住他的脖頸，心頓時變得平靜，雖然明白他這話是對著「騰玥格格”說，但她的頰還是管不住地微微發(fā)燙。
之后，各懷心思的兩人沒再開口。
而聶云棠則縱容自己沉靜在翔韞的柔情當(dāng)中，暫時把心中翻騰的思緒拋卻，讓自己浸淫在朦朧的銀色月光當(dāng)中，慢慢平靜……
***
京城 汲心閣
夜涼如水，吹過院落的冷風(fēng)帶起漫天飛舞的枯葉，又添了幾分蕭索的寒意。
高高的灰色磚墻，在不定的燭光中晃曳著詭譎的光影，壓抑著無可名狀的晦暗氣息。
“大當(dāng)家！”一個婦人模樣的人推開石門，對著雙手負于身后的頎長身形，恭敬地抱了抱拳。
“魏嵐心�！蹦凶愚D(zhuǎn)過身，冷峻的臉龐有著陰郁。
“棠兒還沒消息嗎？”
名喚魏嵐心的婦人如實地答道：“沒有�！�
他沉吟，深眸閃過凜冽的寒芒，硬是將腦中紛雜的思緒，無聲息地攢進眉心當(dāng)中。
自從得知“倚青會”組織名冊落入皇上頗為器重的鎮(zhèn)國將軍騰鐸之手，他便一手策畫，讓人稱云千變的易容高手聶云棠，進入豫親王府當(dāng)內(nèi)應(yīng)。
即便老太爺對此計畫并不抱予希望，但……聶云棠有她的盤算，而他則有他的私心。
兩人各懷鬼胎，一為組織、二為彼此私心。
雖然聶云棠不知他擬此計畫的真正用意為何，但兩人也算達成共識，硬是落實了計童I。
見男子久久未語，魏嵐心的表情驀然冷淡下來，一臉沉重地又道：“有些詭異，棠兒已進豫親王府幾個月，理應(yīng)要有消息了�！�
或許太習(xí)慣對方的沉默，魏嵐心酌量了片刻，又逕自開口道：“還是讓屬下想辦法，去探探消息？”
“不！”男子沉然開口，剛毅的唇緊抿成直線，加深了他身上冷漠疏離的氣息。
魏嵐心望向他，略遲疑地頓了頓。
“大當(dāng)家……”
和組織內(nèi)許多人一樣，一直以來，面對像他這樣深沉的領(lǐng)導(dǎo)人物，眾人皆謹守分寸，無人敢質(zhì)疑他的權(quán)威。
因為在他那雙看似平靜的冷眸里，藏著讓人不敢輕忽的風(fēng)暴，仿佛稍不留神，那雙眼便會興起滔天巨浪，瞬息吞噬世間萬物。
幽深的黑眸閃動著不明的光，男子沉默了半晌，才說道：“時機不到�！�
魏嵐心看著他冷峻的側(cè)臉，不再多語。
雖然大當(dāng)家不過廿幾歲，但心思卻深晦如海，在“倚青會”里，沒人可以猜得透他的想法，也無人能超過他的武功及能力。
男子不著痕跡地將魏嵐心的想法納入眼底，突地一抹遙遠的幽嗓回在耳邊──
孩子，在這里，若想長命百歲，就不要讓人輕易看透心思。要不，來世做個平凡人也好過此刻……
唇角嘲諷的揚起，他凜冷銳利的目光像要穿墻透壁似的，眺望著遠方道：“我相信棠兒。”
雖然聶云棠在刺殺騰玥格格的部份出了點小岔子，但無妨，她還是這個任務(wù)的最佳人選。
魏嵐心了然地微頷首�！皩傧旅靼自撛趺醋隽恕！�
她知道，此次計劃攸關(guān)重大，戒急用忍、以靜制動、以不變應(yīng)萬變……
男子揚唇定定望著她，笑容里有著激賞的成分，由此可知，他十分滿意魏嵐心冷靜沉著的反應(yīng)。
“很好，不愧是老太爺中意的人選�！蹦凶拥亻_口，語氣冷然，卻也緩和了臉部的線條，以及籠罩在暗室里的沉滯氣氛。
魏嵐心聞言，僅是謙和地回以一笑。“屬下只是盡本分�！�
他挑挑眉，沒有感情的臉上似笑非笑。
***
夜游事件后，豫親王府陷入一陣“騰玥格格被邪物附身”的沸騰耳語之中。
大夫為她診了脈后，語重心長地下了定論。
他說騰玥格格應(yīng)該是受了驚嚇，導(dǎo)致氣血不調(diào)，產(chǎn)生失覺之癥。而她這病一時半刻是好不了的，需得按著他開的定驚方子，慢慢調(diào)養(yǎng)才可恢復(fù)。
天知道，聶云棠聽完大夫這席話后，有多么想掐死他。
也不知大夫開的方子是哪門子藥，這幾日來，她任人服侍著喝藥。一喝完藥，人又昏沉沉地睡去了。
再這么莫名其妙地躺下去，她沒病也養(yǎng)出病了。
這一日，她的思緒終于清醒，一睜開眼，眸底映入的便是滿臉憂心的老福晉。
“額娘，女兒怎么了？”聶云棠憋了一肚子怨氣，無須刻意，她的語氣就已憂郁得足以讓大好晴天頓時蒙灰。
“沒事、沒事，大夫說雖不是大病，還是得幫你費點心思�！甭犞畠耗恼Z調(diào)，老福晉柔聲安慰道。
“那女兒可以出去走走嗎？”
“這……”沒料到她一醒來便提出這要求，老福晉怔了怔，一時搭不上話。
“額娘，女兒真的好多了，再這么躺下去，呼吸不到新鮮空氣，會不會就這么躺一輩子？還是，女兒真的中了邪，被！”
她噤了聲，沒說下去，語氣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胡謅！那些妖言惑眾、捕風(fēng)捉影的話，都只是旁人信口胡說，哪能盡信？”老福晉揉了揉女兒的手，語重心長地解釋�！按蠓蚨颊f你只是受了驚嚇，多費些心思調(diào)養(yǎng)就可以康復(fù)�！�
“那女兒能出去走走嗎？”若再不回京城總部報到，怕是那一伙人就要殺到豫親王府尋她了。
語落，她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看著太陽溫暖地落在院內(nèi)那些已稀疏蕭條的樹枝上，微微掃去空氣里的涼意。
老福晉沉吟了會兒，思忖其中的可能性。
“額娘，您就應(yīng)了女兒吧！女兒真的悶壞了�！�
這些日子以來，在老福晉面前，她已經(jīng)能夠巧妙地將真實的性情完全掩藏，駕輕就熟地使出騰玥格格撒嬌的好本領(lǐng)。
愛女心切的老福晉禁不住她的柔情攻勢，很快就會退步。
“那就讓翔韞陪著你，有他陪著，額娘才放心�！�
“�。俊睕]料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聶云棠纖肩一沉，不知該怎么甩掉翔韞這么大一個拖油瓶。
“女兒不用人陪。”她的話才到嘴邊，眼底隨即映入翔韞滿是笑意的斯文俊顏。
“我來了！玥兒妹妹�！�
聶云棠轉(zhuǎn)身回望的瞬間，透窗而入的陽光落在翔韞周身，染上一層薄薄的光暈，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卻可以聽出他的語調(diào)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愜意。
每每他一出現(xiàn)，聶云棠心里便有說不出的懊惱。試問，有誰會像他這般，過府來訪不在廳里候著，而直闖姑娘家的閨房呢？
“你有沒有規(guī)矩，怎么又闖進來……”
老福晉見狀，連忙幫腔。“你現(xiàn)在還同翔韞拘束這些？我差個丫頭，到廚房沏壺新茶，你們聊�！�
她有些恍然地眨了眨眸，竟覺得老福晉與翔韞之間的互動詭異得緊。
再加上翔韞近日在豫親王府中走得挺勤，老是纏著她不放……讓她不由得懷疑，這翔韞貝勒是要監(jiān)視她的一舉一動。
“福晉甭忙了，我悶得慌，正巧找玥兒妹妹到外頭散散心、活動活動筋骨。”
見鬼！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出現(xiàn)絕非偶然！
瞧他那偽善的模樣，一股壓抑不了的煩躁充斥在聶云棠的心，那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思又教他給搗亂了。
老福晉看著他謙謙君子的模樣，慈祥和藹地笑著�！昂�、好，你們就一塊兒出去走走吧！”
“額娘！”見兩人完全漠視她的想法，聶云棠出聲抗議。
老福晉微笑應(yīng)和�！氨滦�、甭羞！這是好事吶！你不也嚷著悶壞了？有翔韞陪著不正好。”
翔韞在一旁幫腔。“是、是，既然有精神下了榻，老窩在屋里坐著也不好�！�
聶云棠冷不防地瞥了翔韞一眼，見他應(yīng)和得順，臉微微一紅，胸口不由得漫起火。
瞧他這模樣，壓根兒是同老福晉合謀算計她來著。
“好了，我不同你們年輕人攪和，可別太晚回府�！彼龜[擺手，與婢女一同出了寢房。
翔韞見狀，優(yōu)雅從容地同老福晉請了安，不疾不徐地道：“福晉放心，我會照顧玥兒妹妹的�！�
老福晉頷首微笑，表情甚是滿意。
她一離開，聶云棠立刻惡狠狠賞了翔韞一眼�！澳阕鍪裁蠢鲜峭页凑{(diào)？”
他輕蹙著眉，一臉無辜，索性來個打死不認帳。“韞哥哥這么疼你，怎么會舍得跟你唱反調(diào)呢？”
語落，他在心頭補了句，就算有他也不會笨得自討苦吃。
心火再一次被他挑起，聶云棠赤著腳朝翔韞逼近，不甘示弱地嚷著。“有！你有、你有、你有！你就是有！”
見他一副賴皮模樣，聶云棠氣得只想拎起他的領(lǐng)口，把他直接甩出“詠月苑”。
翔韞聞言，如受重挫地回應(yīng)道：“我沒有、沒有、沒有！就是沒有！”
聶云棠難以置信地瞪著他，胸口一把火燃得更烈。這可惡不要臉的書呆子，竟然還滑頭地學(xué)她說話的腔調(diào)？
“玥兒妹妹……”迎向她有別于平時的氣勢，翔韞像受了天大委屈般地睇了她一眼。
“你還說！”聶云棠水眸一凜，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懶得同這厚顏無恥的男人爭辯，朱唇一抿，抬起腳就朝他那軟鞋用力地踹了幾下。
翔韞抱著腿在原地猛跳，清俊斯文的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他哀聲喃著�！班�！玥妹妹你好狠的心呀！”
有那么痛嗎？聶云棠嗔了他夸張的表情一眼，胸口竟掠過一絲心疼、一絲愧疚。
她知道再這么和他糾纏下去，遲早會不顧一切，追隨他的情緒反應(yīng)，脫離自己的控制……忘卻她真正的身分！
這樣的想法攪得她坐立不安，她霍地起身，伸手便將翔韞這萬惡之源一把推出門扇外�！俺鋈ィ也焕砟�！”
怎么每每同他在一塊，她就像顆小火球，總是無端給自己平添惱氣。
她晃了晃頭，將背貼上門扇，懊惱地強迫自己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
也不知過了多久，待她回過神后，天氣驟變，灰蒙蒙的天空像是隨時要落雨般，加深了空氣里的涼意。
她一推開門扇，立刻被翔韞突然湊上來的臉給嚇了一跳。
“你怎么──”
“玥兒妹妹，你未免打理太久了吧！你不是想出門晃晃嗎？再不出門，變了天，福晉定是不會讓你出去的。”
不理會她的訝異，翔韞捉著她的手，步子又大又急地往前邁進。
再一次被他扯著跑，那一瞬間，聶云棠有一絲恍惚。
她沒料到他會一直守在外頭。
二層樓臺雖不高，但是風(fēng)也刮人，算算也有半個多時辰。在微冷的秋意里，他握住她的掌，竟也跟著染上秋天的涼意。
不其然的，聶云棠的心顫了顫。
這討人厭的斯文鬼，為何不肯放過她，讓她的心情能平靜些呢！
見她發(fā)怔，翔韞緩下腳步，一副拿她無可奈何的樣子�！霸趺戳�，你這小磨人精，還在生韞哥哥的氣嗎？”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聶云棠想掐死他的想法，又管不住涌上。“誰讓你存心氣我？老是黏在我后頭！”
他那讓人如沐春風(fēng)的笑淡凝在唇邊，半晌才陪笑地道：“韞哥哥跟著你，只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這詞是他身邊耿直的阿圖魯所說，現(xiàn)下搬出來倒還挺合適的。語一落下，他腦子里直接憶起阿圖魯義正詞嚴的模樣。
憑他這文書生？聶云棠翻了翻眸，抑不住地想好好恥笑他一番。
她還沒開口，翔韞擰了擰她粉雕玉琢的挺直鼻梁，皺了皺眉頭道：“你呀愈大就愈沒良心，想以前可是你黏在我屁股后頭呢！現(xiàn)在居然嫌棄起我來著？”
他的意思是……現(xiàn)在的騰玥格格與以前的騰玥格格不一樣，是嗎？
“我……”聶云棠驀地一怔，屏住呼吸，抬頭對上他那雙清朗的眸子，頓時詞窮無言。
亂了……翔韞突如其來的一席話點醒了她，使她的心思紊亂無比。
她該盡責(zé)地扮演騰玥格格，卻管不住心緒地被他所吸引，一時間，滿腔的悸動情懷竟讓她分不出哪些是騰玥格格的，哪些又是她的。
在她恍然失神的瞬間，翔韞揚唇露出一抹優(yōu)雅的微笑，眸底掠過一絲逗弄意味甚濃的黠光�！八懔耍欢耗�。”
他漸漸發(fā)覺，以這種方式，似乎最能逼出她的真性情。
聶云棠不滿地嘀咕�！翱蓱z我倒成了你的玩具�！�
他露出思索的神色，沉思了許久后才道：“其實明眼人都瞧得出誰受委屈，對吧！玥兒妹妹。”
“你──”聶云棠不滿地賞了他一眼，被他氣得滿臉通紅。
忽地，他神色一斂，叨念了句�！斑@深秋的天實在沒個準。”
“什么？”怎么話題突然轉(zhuǎn)到天氣上頭去了？
聶云棠愕然地瞥了他一眼，還沒開口，便見他解下身上灰黑相雜的狐毛外氅，披上她纖柔的肩。“一層秋雨一層涼，你的身子本就不好，要多穿點�！�
“不用麻煩韞哥哥了，我自己也有件外氅……”聶云棠有些氣自己，輕而易舉就被他一句話給擾亂了心思。
怎么他就是偏要讓人瞧見兩人牽扯不清、曖昧不明的關(guān)系呢！
她別扭地閃了閃身子想拒絕，壓根兒想不明白他到底是何居心。
“別動�！彼谅暤秃龋抗鈭�(zhí)著地將外氅搭在她的肩頭、系上綁帶。
唉！這文書生怎么總是如此霸道呢？聶云棠心里才犯嘀咕，俏臉卻隨著外氅罩的披落，無由來的赧紅如霞。
屬于他的氣味在鼻息間盤旋，不知這暖意是因為他的體溫抑或是外氅的御寒功效甚佳？
“這是我第一次秋彌時獵到的狐貍，我額娘用狐貍毛為我綴了件外氅，當(dāng)作紀念�！�
她側(cè)過臉，不以為然地挑挑眉毛，懷疑地瞥了他一眼。
“你？”
坦然面對她質(zhì)疑的神情，他不以為意地露出純真而傻氣的微笑�！半m然我的射騎不如讀書來得出色，但該有的成績還是不含糊。”
撫著身上柔軟的狐毛，聶云棠神情有些詫異，真的頗具紀念價值……
翔韞一語不發(fā)地笑望著她，重新將她的小手包覆在掌心，他腳步沉穩(wěn)地領(lǐng)著她穿堂過院。
聶云棠累了，感覺屬于他的溫?zé)嵊伤氖中膫鱽�，懶得再同他掙扎，就這么任他扯著。
不知不覺，兩人已出了大門，眼尖的小廝一瞧見主子的身影，立即打千下跪道：“三爺，馬車已經(jīng)備好了。”
聶云棠輕聲拒絕�！拔也蛔R車�！�
小廝為難地瞥了翔韞一眼，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三爺……”
翔韞瞬也不瞬地瞥了她一眼，半晌才回過神應(yīng)和。“對，你同福晉說，我?guī)Ц窀竦酱蠼至飶潈海蛔R車。”
“是�！毙P再打個千，領(lǐng)命離去。
聶云棠早預(yù)料到會有如此結(jié)果，心底早有了打算。
趁這一段散步至“汲心閣”的時間，她得好好想想，該如何甩掉翔韞這黏人的斯文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