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曉白臉色一陣尷尬,立刻摟住他的頸子,呵呵干笑著。
“說!”他捏住她的下顎,不快地低喝一聲。
“之前不懂事,十八歲就愛得死去活來,說要去公證,兩人要一塊兒去闖天涯。然后,他沒出現(xiàn),我在法院外站了一天站到快中暑,打電話打到手機沒電,他連手機號碼都換了!彼宦柤,說起這事倒是已經云淡風輕了!昂髞聿胖朗撬謰屵B夜把兒子打包送到了外地,現(xiàn)在想想,還真是謝謝他爸媽啊!
“那種沒擔當的男人也值得你那樣為他。”他臉色鐵青,眼里噴火,齒顎因為過分用力而緊繃著。
“那時候不是他,也會是別人吧。”辛曉白感覺他肩臂一緊,她撫上他的臉龐,輕聲地說道:“年輕時,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家,覺得那樣就表示萬事太平了,F(xiàn)在如果再遇見那個男生,我會一鞠躬謝謝他當年沒出現(xiàn)!
“原來你也會有為愛沖動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就是個沒良心、不肯為了別人奮斗的家伙!彼昧Φ啬罅怂娜鶐妥,不是滋味地說道。
“錯了,我有好幾次都因為你而犯戒。要知道以你現(xiàn)在未婚夫的身分,換作是別人,可是要拿槍抵著我的頭,我才愿意服從的!彼可纤男靥,咬著他的鎖骨說道。
“但你還是不愿意為我改變。”他皺著眉,沉聲說道。
“干么這么輕描淡寫?和你在一起不叫改變,應該要叫革命。”辛曉白笑著,可身子卻因為心痛而瑟縮了一下。
“我想掐死你!彼淅涞氐芍~上的青筋顯示著他并不是在開玩笑。
“我比你更想掐死我自己,干么這么理智?”辛曉白直接坐到他的腰間,用最嚴厲的目光審視著他!扒魄颇氵@么棒的臉蛋、這么好的身材、這么外冷內熱的個性,還對我如此無微不至,小說男主角都沒這么精采啊。”他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他的身下。
辛曉白用指尖撫著他濃密的眉、顴骨、高挺的鼻梁,感覺心里那塊空虛的角落正在無限量地擴張當中。
她用力地攬著他的頸子,讓他的重量都落到她身上。她近來喜歡這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因為很真實。
“這樣是最好的結局,對不對?”她會很懷念他的。
“我答應過你媽媽要照顧你!
“你已經照顧了,而且不會再有人比你做得更好了!彼滤念i子,吻著他的唇,第一次主動伸手去解他的襯衫!爸x謝你,我已經沒事了。”
“如果這是道別的意思,你可以停手了!彼嚨乜圩∷氖滞。
“不管我做不做這件事,我們都是要道別的!彼羌庖魂囁岢N著他的唇說道:
“不要再來找我……”
他用力地吻她的唇,抵死纏綿地把她的話咽進去。
“不要再來找我了!彼煅实卣f道。
他依然沒有回答,一逕激烈地吮吻著她,逼得她連氣都喘不過來。
她用盡全力勉強將他推到一臂之外,啞聲說道:“我不想讓別人說媽和女兒一個德行,都只會搶人丈夫、破壞別人的家庭。他們罵我沒關系,但我媽己經走了,我不要再聽到任何人對她的負面批評。”雷天宇依然沒有回答,只狼狼地瞪著她。
“不要再來找我了!彼谌握f道。
他沒再給她開口的機會,而是用他的手、他的唇將她卷入激情風暴。
她每次要開口時,便讓他的舉動給亂了心神,只能隨著他而起舞,迷失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占有之下。
幾個小時后,她趴在他的胸前,因為過多的運動而顯得氣若游絲。
“你想弄死我嗎……”她可憐兮兮地說道。
他起身下床,拿過餐桌上的一顆蘋果,削皮后切成一片一片送到她唇邊。
她躺在他身邊,讓他一口一口地喂著。
吃完一顆蘋果,力氣漸漸地回來,現(xiàn)在就連哭的力氣也都有了。所以,她握緊拳頭,忍住想哭的沖動。
他拿了張面紙拭過她的唇,輕撫著她的臉頰。
“如果我能,我會娶你!彼荒芄钾撃棠痰酿B(yǎng)育之恩。
“我懂,畢竟我這么好,不是嗎?但你有養(yǎng)育之恩要報,所以你要好好過你的日子!彼鲱^對他燦然一笑!八,不要再來找我了!
“如果你懷孕的話……我們有過兩次沒用保險套……”他”?聲說道。
“我會確定沒懷孕再離開的。”她用力握緊拳頭,聲音已經在顫抖。
雷天宇定定凝視著她,看得那么仔細,看到她認為他應該連她睫毛有幾根都數清楚了,看到她別開頭用力地眨著眼,怕自己的淚水奪眶而出。
“我不會去找你的!彼f。
她狠狠地咬住唇,嘗到了血腥味,才忍住了即將沖出的淚水。
“那——祝你幸福。”她嗄聲說道。
雷天宇沒開口,伸手摸摸她的頭。然后,他起身進了浴室,沐浴整理好自己之后,頭也不回地離開房間,沒再看她一眼。
辛曉白把自己縮在棉被里,咬著手臂,根本不敢探出頭來。
只是,當大門被關上的聲音傳來,她還是忍不住從棉被里探頭而出,然后雙腳自有意志地跳下床,沖到客廳里——屋內空無一人,只有她的啜泣聲劃破了室內那片讓頭皮發(fā)麻的死寂。
她看著客廳桌面上的牛皮紙袋,木然地走了過去。
牛皮紙袋里是一份房地契——證明著這間兩房兩廳的小豪宅,如今歸屬在她的名下。辛曉白抱著牛皮紙袋滑入沙發(fā)里,擰著自己不許哭出來。
因為她這一哭就不知道要到何時才能停得下來。該死的雷天宇,留下了這記回馬槍,是要她如何忘記他。三天后,辛曉白回到她媽媽曾經居住的公寓,整理她的行李。
她以為整理東西會需要一點時間,但是早就習慣搬家的她們,其實沒有什么貴重物品。
她把還能用的東西全都裝箱,寄給慈善單位。然后-她回到她最近居住、已經過戶到她名下的小豪宅里,收拾好衣物、筆電之后,這才驚覺到她的東西竟然比媽媽還多,而那些東西無一樣沒有雷天宇的影子。
辛曉白捶著發(fā)痛的胸口,不知道要用什么方式才能讓它不要那么痛。
工作方面,她早早便以母親病重之故,向丁姐辭職了。
所以,現(xiàn)在是該給自己重新開始的機會了。
辛曉白恐懼地看著她放在不遠處的手機,害怕卻又期待是雷天宇發(fā)來的簡訊。生平第一次,她認為自己毫無自制可言。
她飛奔到手機旁邊,失望卻又松了一口氣地發(fā)現(xiàn)是江文凱發(fā)來的簡訊。
江文凱之前也發(fā)過簡訊,說因為家人身體不好,要辭職回鄉(xiāng)接茶行事業(yè)。那時,她母親正是病重之時,所以她也只是簡單地祝福了他一切順利。
我要回東部了,你真的沒有時間出來見一面嗎?丁文凱的簡訊寫道。
辛曉白不想,畢竟她現(xiàn)在還沒法子做到和任何與雷天宇有關的人見面,而不提起他。于是,她回頭抱歉,我母親過世了。等我好一點之后再聯(lián)絡,好嗎?
抱歉,節(jié)哀順變。
愿你一切順利。
辛曉白傳出簡訊,然后把自己蜷成一團球,窩在沙發(fā)里,告訴自己沒什么好不舍的,一切都是最好的結局。
別的不提,光說她手邊的存款,如果省吃儉用,其實夠她過上好幾年的。只是,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有足夠安全感的人,如果有工作、有收入會讓她感覺踏實一點。
是故,她要離開這個城市,往南或者往東走,那里應該有便宜到她可以安身立命的地等到她安頓好了之后,雷天宇應該結婚了吧。
雖然他說他不會來找她,但在同一個城市里生活是危險的。如果再見他,而他不快樂,她真的有辦法視若無睹嗎?她的心畢竟不是鐵打的。
這些胡思亂想差點讓她崩潰,所以辛曉白決定要找點正經事來做。
她的評茗師測驗還有第三關——設計一款新茶。天御的茶品確實一流,但是除了少數懂茶、喜歡喝茶或是對茶文化醉心的人之外,天御的茶是一種昂貴的消費。他們營造出的精品感雖讓他們有了固定支持的族群,卻也讓茶葉變成不是一般人消費得起的事物。
況且,臺灣這么熱,要大家在街上奔波時,還要來杯熱茶,簡直是酷刑?墒,如果只因為冷熱而隔離了大家接觸好茶的機會,也真的很可惜啊。
在遇見雷天宇之前,辛曉白從不屬于那些靜坐品茗的人士,但她現(xiàn)在發(fā)覺了一杯好茶可以帶給她的美好,她想讓這種不用糖也能回甘的美好茶味,也可以更多人分享。
辛曉白想起雷家采茶大姐們拿來當開水喝的那些價位不那么高不可攀的雷家茶葉,還有她們教她的冷泡茶法,她立刻飛奔到茶幾旁,打開陸婆婆寄給她的那一箱寫企劃案參考用的茶葉,翻出最平價、可是偶爾就會想來上一杯牛飲的那幾款。
她心目中的好茶,就是讓最多人愿意親近的茶啊。
她拿出筆先寫下企劃名稱“好茶大家隨手喝”后,就開始依照著前味、中味、后味的搭配方式為茶葉做基本組合。除此之外,她還想著要有一款像香水瓶一樣美麗的瓶子來盛裝這些冷泡茶,讓帶著它走的人,都像拿著星巴克一樣具時尚感。
如果可能,她希望自己搭配出來的這款茶可以留在天御,那么她這一段路就不算白走7還有,雷天宇也能再多惦記著她一點吧。她畢竟還是有些自私,不愿他忘記自己……一周后,辛曉白寄出了她的企劃案,還有一袋給雷天宇的東西。她同時還彩色影印了一份企劃案,到媽媽塔位上燒給她,算是對她的交代。
“媽,我要離開了。以后你的祭日,我會來上香?,你的生日,我會在別的地方找間大廟替你寫牌位。我很好,你什么也不用擔心,就在天上快快樂樂地過日子,不要讓我擔心喔……”辛曉白說著說著笑了出來。自己做什么啊!連她媽死后,她還要操心媽媽那個已經無法觸及的世界嗎?
她現(xiàn)在知道雷天宇那時為什么會那么快就被她吸引了。因為她習慣性地雞婆,而他的生命中少了一個像她這么雞婆的家人吧。
辛曉白走出靈骨塔,看著湛藍的天,伸了個大大懶腰,深吸一口新鮮的空氣——新生活,我來了。
雷天宇從丁淑華手里接過一疊郵件。
最上面那一封雙掛號的信件讓他心口一涼,他點頭讓秘書退下。
他撫摸著牛皮紙上的胖胖字體,覺得它們就像辛曉白微笑時的臉龐。
打開牛皮紙袋,里頭果然是那份他送給她的房地契,還有一張寫著“沒中獎”的字條。
她沒懷孕,而且——離開了。
針刺般的痛讓他彎下身,雙手按在桌上低喘著氣。
又來了,這些時候只要一想到她,心窩處就是會這樣地抽搐。最初,他以為是身體出了差錯,后來才知道那是心病——思念的病。
可他這一次是真正答應不去找她了,因為他知道她有多么介意成為第三者。況且,陳心羽懷孕狀況并不好,胎兒能不能留下都還是個問題。如果他這時候和辛曉白有聯(lián)絡,之后萬一被人特意拿這事作文章,對辛曉白的傷害會很大。所以,他才會同意放手讓她走的。
雷天宇站直身子,看著窗外的高樓大廈,腦子里轉的卻都是她那張愛笑、愛朝他扮鬼臉的蘋果臉。
半晌之后,他撥了內線電話,交代道:“下個月二十三日那天別排任何事!
“是!
“那天,我結婚!崩滋煊畹哪抗饣氐阶郎系呐Fぜ埓,再次用手撫過她的字。
“啊……”丁淑華錯愕了一下,卻是連忙補上一句!肮!
“除非有人提起,否則不必主動告知。還有,我去日本的時間提前兩日。”日本沒有關于辛曉白的回憶,多待個兩天,應該可以比較不心痛。
“那要提前回來嗎?機票原本是訂二十二日!泵貢鴨!澳且崆盎貋韱?機票原本是訂二十二日!泵貢鴨。
“不用!被貋碜鍪裁茨?
雷天宇擇斷電話,把辛曉白寄來的牛皮紙袋收進保險柜里。
他試過一次,想用孩子將她留下來。所以,有一回特意忘了帶保險套,她讓他去買事后避孕丸做補救措施時,他還動了手腳,換成了維他命,但顯然還是無效……現(xiàn)在,她走了,而他要結婚了。
因為陳心羽家族董事會的席位已確定,正房在他的幫助下大獲全勝。所以,他不必再于暗中運籌算計二房、三房,可以公開宣布婚事了。
她走了,也算是好事吧。
雷天宇看著窗外的藍天白云,想著那個從他生命里離開的小女人。
于是,向來效率第一,從不發(fā)呆的他,那個下午就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思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