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齊浩天一進到云仙客棧,掌柜便上前來,“馬爺,一個時辰前有位爾大爺來找過你,我說你不在,他說稍晚會再來訪!
“我知道了,有勞!
想必爾威已經(jīng)揀選好足夠的人數(shù),準備定時間地點交貨了,來吧!他現(xiàn)在只想立刻結(jié)束這一切。
齊浩天回到房間稍作休息,不多久,伙計便領著爾威來到他的房間。
“馬爺,打擾了!睜柾贿M門便行禮作揖。
“言重,請坐。要不要我請伙計過來沏壺茶水?”
“不用麻煩了,我把要事說了便走!睜柾f。
“那好!饼R浩天關上房,坐到爾威的對面,“都好了?”
“是的,二十個一個不少,全是好貨!睜柾判臐M滿。
“可別讓我回去交不了差!
“放心,絕不會讓馬爺失望!睜柾m(xù)續(xù)道:“就訂在明天子時在城南的萬載倉庫交貨,南門的守衛(wèi)朱大人點好了,馬爺一定能順順當當?shù)膸е浳镫x開!
看著眼前的爾威,齊浩天第一次覺得自己演不出戲來。
身為潛行使,他所進行的每一件事都是隱密的,也因此他擁有許多身分,有時是有錢有勢的公子哥兒,有時又是見不得天日的溝底耗子,可是不管他扮演什么角色,總能入木三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可之前的江三郎以及如今的爾威,都跟爾沫扯上了關系,因為一直顧慮著她,他覺得快要控制不住心緒,只希望這些糟心事可以快點有個了結(jié)。
“對了,你之前說在無垢庵有安插自己人,亦是你爾家村的人嗎?”齊浩天故作無意地問起。
“沒錯,是我爾家村的女人!睜柾氐。
齊浩目光一凝,“女人?”
“我爾家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女人,早些年我也偷偷從爾家村帶了不少女子出來賣掉,這兩年我發(fā)現(xiàn)到外面找貨,貨色更齊全,所以我就帶上幾個爾家村的女人出來幫我哄騙那些小姑娘!
見爾威說得洋洋得意,齊浩天胸口燃著怒火,可臉上卻不顯。
“她們道你干的是什么買賣嗎?”他又問。
“當然知道。”爾威說。
“同為女人,難道她們不同情那些女子?”
爾威邪笑,“馬爺,咱們都是男人,應該知道女人是最容易控制的,只要睡了她們,她們就會乖乖聽命于你!
聞言,齊浩天陡地一震,心像是被一片片撕碎了一般,所以爾沫是因為這樣才會替他做事的?
他在桌下的雙手緊握成拳,微微顫抖著,想到爾沬被這樣的人給玷污傷害,他就恨不得將爾威大卸八塊。
可縱使心里氣恨到了極點,他還是得做做樣子,于是他故意放聲大笑,贊道:“爾爺真是了得,在下佩服,佩服!
“好說好說!睜柾荒樀靡,“那我不久留了,還得回去張羅事情!
“好,萬載倉庫,不見不散。”齊浩天說。
那天走出無垢庵后,掛羊頭賣狗肉這幾個字就一直鉆進爾沫的腦海里。若無垢庵并不是慈善機構(gòu),而是假借慈善為名的黑心人力中介公司呢?
在二十一世紀會發(fā)生的事,在古代也是會的,人心從古至今,一直都有著人們想象不到的黑暗畫面。
盡管了塵師太給了她一個合情合理的答案,她卻始終覺得另有隱情,她相信善良的爾湖不會做岀傷天害理的事,可爾湖當時的反應又實在可疑。
無垢庵收留了那么多無依孤女,她們最后究竟去了哪里?她們都是在自我意意下各自前往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家做事嗎?那些地方、那些人家都是正當?shù)膯幔?br />
她掙扎的是,若無垢庵真有不法之事,那么爾湖是其中一個受害者?抑或是加害者?
那天之后的每個晚上,她都偷偷躲在無垢庵附近的破草屋里監(jiān)視著無垢庵的動靜,可至今仍未有斬獲。
是她多疑了嗎?若今天再無任何發(fā)現(xiàn),她想,明天她就不來了。
白天忙著包子店的生意,晚上又為了監(jiān)視無垢庵而睡眠不足,再這樣下去,她恐怕要過勞死了。
她打了個呵欠,正想稍微瞇一下,突然聽見馬車的聲響,她倏地精神一振,看了過去,遠遠的來了兩輛馬車,在無垢庵前停下,然后門打開了一半,里面探出一個人來,而車上也下來兩名男子。
無垢庵的人確定了兩名男子的身分后,將他們帶進去,過沒多久,從里頭魚貫地走出一個又一個的小姑娘,她們的年紀大約十五六歲上下,一個個被蒙著口眼,而最后頭跟了一個人,竟是爾湖。
爾湖并未被掩住眼睛嘴巴,可見得她與無垢庵的人是一伙的,這個事實讓爾沬感到心痛,她無法相信善良的爾湖,竟會幫著假慈善真販人的了塵師太為惡。
那些姑娘分別上了兩輛馬車,爾湖也坐上其中一輛,緊接著馬車調(diào)頭,不知要前往何處。
待無垢庵的門一關上,爾沐飛快地從破草屋里出來,一路小心翼翼的尾隨馬車,由于車上載了不少人,馬車行進速度不快,她也不算太費力。
現(xiàn)在,她可以非常確定小云是被賣掉的,而且她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了共犯。
小云,你放心,姊姊發(fā)誓,待揭發(fā)無垢庵的不法情事后,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的!
她在心里暗自起誓的同時,又想起了爾湖,不禁又是一陣心如刀絞。若揭發(fā)了無垢庵,爾湖勢必也會受到律法制裁,但爾湖是她的恩人,她這樣似乎是恩將仇報,可是也不能害了那些無辜少女……
就在她左右為難,內(nèi)心掙扎之時,她人已經(jīng)尾隨著馬車來到城南的萬載倉庫,馬車駛進倉庫后,她湊了過去,聽見里面?zhèn)鱽碚f話的聲音。
她小心翼翼的靠著堆疊的木箱,沿著墻面,偷偷進到倉庫里,并找到一可以清楚窺探的地方,蹲低了身子。
透過小小的縫隙,她看見馬車上的兩個男人跟爾湖下了車,然后倉庫內(nèi)有幾名男子上前,而當他們上前時,她嚇得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了。
爾威?!雖然她并不認識他,但在原主的記憶中,他的形貌和聲音很鮮明,他怎么會在這兒?爾湖跟他又是……難道……這一瞬間,她什么都明白了。
從頭至尾,爾湖都在幫爾威做事嗎?但若是爾湖與爾威是一伙的,她又怎會冒險去祭壇救她?可若不是,爾湖為何幫著爾威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莫非爾威脅迫了她?
一定是的,爾威這種混蛋有什么壞事干不出來!
爾威對著馬勇說道:“馬爺:你要不要先驗個貨?”
“好,我瞧瞧!
爾沫看向被喚作馬爺?shù)哪腥,他長得十分高大,滿臉胡子,聲音粗啞低沉。
齊浩天拉開馬車的簾子,往車里看了幾眼,故意贊道:“不錯,真不錯!
爾威難掩得意,“我沒騙馬爺吧,絕不會讓馬爺無法交差的!
“那好,趕緊把這些貨運往開陽吧,我家主子等著!闭f罷,齊浩天回頭瞥了身后的四名手下一眼,他們立即走上前來。
一聽,爾沫急著要趕去報官,或是通知南門的守衛(wèi),可是當她起身準備偷偷溜出倉庫時,不小心碰到堆疊的木箱子,最上頭一個掉了下來,她來不及躲,只能直覺反應用雙手護著頭,雖然那箱子是空的,但是砸下來時,還是讓她忍不住痛呼一聲,“!”
聽見聲音,爾威沉聲一喝,“誰?有耗子溜進來了!逮人!”
爾沫急著要逃跑,可是爾威的手下卻已經(jīng)循著聲音找到了她,一把將她架住,要帶到爾威面前。
“放開我!”爾沫奮力掙扎,卻脫不了。
“走!”
看到她的臉時,爾威先是一驚,然后邪氣地笑了!皼]想到居然是你啊!”
爾湖驚恐擔憂的看著她,“爾沫,你怎么會來這里?”
爾沬痛心地道:“你真的在幫他做傷天害理的事嗎?”
爾湖一聽,羞愧得想撞墻。
“賤丫頭,”爾威冷笑一記,“你不知道爾湖早已經(jīng)是我的人了吧?”
“什么?!你對她做了什么?”爾沐氣憤地吼道。
爾威哼哼怪笑,“不是你要我收留她的嗎?”
聞言,爾沫心頭一涼,想到原主的一番好意卻害了自己的恩人,她倏地眼眶一濕,難掩歉疚地道:“爾湖,對不起……”
爾湖也忍不住地掉下眼淚,“不,是我對不起你,我……”
爾威搧了爾湖一巴掌,“夠了!別在那兒哭哭啼啼的,不然我連你妹妹一起賣了!
爾湖捂著被搧痛的臉頰,眼里含著淚,緊咬著唇,不敢再出聲。
這會兒爾沬知道他為何能控制爾湖了,原來他不只站污了爾湖的身子,還用爾湖的妹妹要脅,她恨恨地瞪著他,怒罵道:“爾威,你不是人!”
爾威目露兇光,也狠狠的抽了她一巴,打得她頭昏眼花,眼冒金星。
“臭丫頭,你死到臨頭還敢如此囂張?”爾威冷冷一笑,“當我發(fā)現(xiàn)你沒死時,我每天都在想著要怎么弄死你,要不是因為你在崇安已經(jīng)有了一點人脈,無垢庵那邊又一直警告我不要橫生枝節(jié),老子早就處理你了!”
“爾威,你會有報應的!”爾沫嘴角滲著血,毫不畏懼地直視著他。
爾威不屑地冷哼一聲,“世上若真有報應,或許有一半人都活不了了!彼坏匾话哑∷牟弊,“讓老子想想怎么處置你……”
“爾威。”此時,化身馬勇的齊浩天說話了。
此時此刻在這倉庫之中,心里充滿歡喜的人,應該就是他了,因為他確定了一件事,爾沫是清白無辜的,不過他也感到相當火大,爾威這個殺千刀的混蛋,,居然敢打他心愛的女人一巴掌!
看著她臉上明顯的五指印,還有嘴角的血,他心疼又憤怒,恨不得直接抽出腰間的刀,往爾威的脖子抹去。
但他還要讓爾威到開陽去跟繼慕凡等人會合,他再聯(lián)合繼慕聲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只能極力將這股怒氣壓抑下來,之后再報。
“馬爺,怎么了?”爾威困惑的看著他。
齊浩天走上前,一把捏住爾沫的小臉端詳著,然后唇角一撇,“她該不是曾在春風澡堂做事的那個丫頭吧?”
爾威微怔,“馬爺知道她?”
“知道!饼R浩天哼笑一記,“為了給主子辦事,我經(jīng)常來往各地,之前曾在澡堂見過她兩面呢!”
爾沫驚疑地瞪著他,他們什么時候見過面,為什么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之前在澡堂見到她時,我就覺得心癢癢的……”齊浩天故意露出邪肆笑意,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可當時老板娘看得緊,沒能如愿。”
聽他這么一說,爾威便明白了,挑眉笑問道:“馬爺想要她?”
“這個就賣我吧!”齊浩天說。
爾威大方地道:“說什么賣呢?馬爺喜歡的話,這丫頭就送給你吧!”
“爾爺當真?”
“當真。”爾威拱手一揖,“咱們這次若合作愉快,日后還請馬爺再多照呢!
齊浩天滿意一笑,“那在下可不客氣了。”
雖然逃離了爾威的魔掌,卻入另一個男人的掌心,爾沫驚怒惶恐地看著他。
“丫頭,你是我的了!饼R浩天直勾勾地瞅著她。
爾沫發(fā)現(xiàn)一件很詭異的事,在這里男人的眼里,她覷不見一絲惡意,反倒有著一抹……深情?然而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點了穴道,昏了過去。
浩天將她攔腰抱起,命令四名手下,“你們跟爾爺先上路吧,我隨后跟上!
爾威微頓,“馬爺不一起上路嗎?”
齊浩天深深一笑,“爾爺是男人應該明白的,我可是等很久了!闭f完,他低頭看了懷里的爾沫一眼。
爾威發(fā)出一陣下流笑聲,“明白明白,那我們隨后見!
齊浩天點頭,“放心,我很快便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