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容回房后沒到丈夫,于是問稟貞:“貝勒爺還沒回屋嗎?”
“老爺今日興致很好,一晚上拉著貝勒爺喝酒說話呢!”稟貞答。
她才剛說完,就聽見房外敲門。“稟貞姑娘,請開門,爺回屋了!蹦鞘蔷促t的聲音。
“呀,貝勒爺回來了!”稟貞奔過去開門。
敬賢扶著他的爺進屋。
“貝勒爺喝了很多酒嗎?”見丈夫閉著眼似有醉意,馥容問敬賢。
“爺他——”
“我沒事,你們都出去!闭壮己鋈槐犻_眼,語調(diào)與平常無異。
敬賢與稟貞互看一眼,問安后離開。
二人離去后,馥容問丈夫:“我阿瑪灌你酒了?”
“岳父大人平日喜歡喝兩杯?”
“我阿瑪夜里喜歡喝點小酒,遇到高興的事,還會縱飲暢歡。”
聞言,他笑了笑。
“你醉了嗎?”她問,因看不出他的醉態(tài)。
“你說呢?”他反問。
他用一種深遠的眼神看她,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今天早上的事,我要謝謝你。”她只好轉(zhuǎn)移話題。
“早上的事?”
“我很感謝你,提出留宿一夜的建議!彼嬲\地對他說。
他的體貼與溫柔,都讓她無限感激。
她記得他為她推揉腳傷的溫柔,那夜贈墨的情誼,今晨車轎內(nèi)的溫存,更不能忘那印在她額前濕熱的吻……
平日以莊重自期的她,豈能安坐在他的大腳上,任他如此親密地摟抱住自己?
也許,不知不覺間,她已經(jīng)接受了他。
“不必謝我,事實上我也希望能有機會,跟岳父大人多相處。”他說,望著她氳濕的眸子。
“無論如何,我還是要感謝你。自從離家之后,我一直很想念阿瑪與額娘,我知道阿瑪與額娘也是一樣的想念我,因為你的提議,讓我們一家人能夠因此多出許多團聚的時刻,所以我是真心的感謝你!
“一定要跟我這么客氣?”他忽然問。
馥容愣住。“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仍然用剛才那樣的眼光看她。“但,倘若與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說話,你還會這么客氣?”
她無言。
“怎么做,才能讓我跟你之間的距離,真正地縮短?”他忽然這么問。
馥容凝望他!拔摇彼跻豢跉猓 “我需要時間。”
“我知道。”他的眸色很深,穿透她的眼底!澳愀嬖V過我!
她望著他難以理解的眼眸,感覺到今夜的特殊,一種奇怪的氣氛繚繞在兩人周遭,她隔著一旁迷霧凝望她的丈夫。
“你需要多久的時間?一年?三年?還是五年?”他繼續(xù)往下說:“就算我愿意等,老祖宗、阿瑪與額娘不會等,這一點你很清楚!
“我明白。”她沒有掩藏地回答:“關(guān)于這點,我曾經(jīng)徹底的想過,我清楚地知道我的時間有限,至于你沒有對阿瑪和額娘提過這件事情,我——”
“你很感謝我?”他再一次猜中她心底想說的話。
她怔住。
“這么多的感謝,實在太沉重。”他笑了笑。
她卻笑不出來。
他斂眼,忽然沉聲問她:“對我還是感到陌生?仍然像新婚那夜一樣陌生?”
她不能點頭,因為那不是事關(guān)!安唬斎徊皇!彼龘u頭,選擇坦誠。
“既然不再是陌生人,那么,現(xiàn)在你對我的感覺是什么?朋友?親人?還是,”他頓了頓!罢煞?”
她眸子閃了閃,然后避開他!拔乙恢焙芮宄,你是我的丈夫!
他忽然握緊她溫軟柔荑。
她抬眸,恰恰望進他黑黑的眼底。
“今夜,我不想再等了!彼麑λf,眸色與聲調(diào)同樣堅定。
馥容屏息。
“今晚,我在府內(nèi)的書房看到你的畫!彼麉s雙移開話題。
她不明所以,忡怔的眸子凝望他淡定的眼。
“習畫幾年了?”他問,修長的指微運勁道,輕易地將她纖柔的身子帶到面前。
“五年了。”她眨眼,杏眸擰出銀色的水光。
“畫得真好”他低柔地夸獎!案l習的畫?”
“一名來自朝鮮的畫師!彼:卮稹
“是一名男子?”
……是。
“年輕的畫師?”
她猶豫,沒有即時回答。
他忽然自懷中掏出一幅小畫卷!斑@是在岳父大人書房內(nèi)看見的畫,為這幅畫我陪飲了三壺的烈酒,才從岳父大人那里換來!
他拉開畫軸,那幅小畫在她面前展開——
那是一幅女了執(zhí)杯品茶的仕女畫,畫中的可人兒手上捧著一只白色的瓷杯,杯上氤氳的熟氣未散,畫里的人兒垂目凝望那茶中的綠波,靈秀清澈的眼眸,如湖水沉靜,似明鏡透徹。
“畫中女子是你,這幅畫應(yīng)該不是出自你的繪筆?”他問,語調(diào)卻肯定 。
“不是!彼穑钱。
“是你的老師?”
“ 對。”她點頭。
“顯然,畫畫的人已讓被畫的人所吸引,唯有情之年牽,才能成就這樣一幅動人的作品!彼u畫。
她微微感覺到窒息。
“你的老師,是一位有才華的畫師,唯有情感豐沛、心思敏捷的人,才能成為頂尖的畫師。”他盯著畫悠悠道,矜淡的俊臉甚至浮現(xiàn)笑容。
她沒有回答,思索著他話中的意思。某種不知名的感覺,讓她覺得她必須想明他究竟想對自己說什么?
“但這張畫,實在把你的神韻抓得太好,好得令我妒嫉!彼娴牡捻蛩!澳氵沒答復(fù)我,他是否是一名年輕畫師?”
丈夫眸中淡定的神色,并沒有讓馥容安心。
她的沉默,并沒有打斷他想知道答案的決心!按鸢,必定是肯定的,他必定是一名年輕畫師!彼迹辉俚却拇鸢浮
馥容沒有避開他的視線。“我十五歲便與老師習畫,在他眼中,我是孩子!
她謹慎地回答。
他的話讓她不安。
也許因為他眼中的眸色,也許因為他聲調(diào)中的冷淡……
一時之間,她沒有辦法解釋自己不安的理由,但是他的反應(yīng)影響著她的心情,如此微妙,無法道出口的感受……
她的心,竟然因為他的冷淡而沒有辦法平靜。
“你的老師迷戀你,至少,在描繪的這刻,他愛著他的學生。”停頓片刻,他忽然淡淡地宣布。
她凝眸怔視他,屏息著不能回應(yīng)。
“你一定清楚。”盯住她驚慌的眸,他用一種別具深意的眼色凝望她!叭缒氵@般聰明的女子,即使從未經(jīng)歷過男女之事,也必定能清楚地感受到這個男人迷戀你。”他直接道出。
他的話讓她震驚,不能喘息……
她知道嗎?
是的,她知道。
她一直知道她的老師可能愛慕著自己,但是,她并不是真的那么確定,因為那情愫若有似無,并不直接而且充滿隱晦……
“做為你的丈夫,我感到妒嫉!蔽兆∷男∈郑胀戳怂。
馥容并沒有收回手,她明澈的眸子凝望著丈夫,心被揪著,目光卻被他牽引著……
當他說他妒嫉的時候,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像是忽然間被握住——
他的話,揪痛了她的心。
“我,”吸口氣,她努力壓抑心中洶涌的起伏,試著盡她所能平靜地對他說:“我去擰一條濕巾給你——”
他攔住她的腰!安恍枰=褚,我只要你!鄙硢〉氐驼Z。
馥容還來不及屏息,已經(jīng)跌進丈夫懷里。
這一刻,他不僅握住她的心,還握住她的身子,那雙闃黑的眼眸,直接望進她驚慌的瞳眸底。她失措,但仍然努力保持鎮(zhèn)定。“我——”
“你還需要時間,還需要證明我的心意?”他代她把話說完,那雙讓她看不透的眼睛,直視她的雙眸!盎蛘撸阈枰C明的,是自己的心意?”
馥容怔住。
他沒有給她時間思考,在她忡怔的時候,已經(jīng)將她抱上炕。
“我已經(jīng)等太久,你很清楚,沒有任何男人擁有像我這樣的耐心!彼谅暤馈!
“我、我明白,”她的聲調(diào)緊張繃,從他堅定的眼中,意識到自己再也不能逃避今夜將發(fā)生的事。“所以,我一直很感謝你!
“不需要感謝我,只要接受我,讓我成為你‘實至名歸’的丈夫!八腿岬貙λΓ林难凵珔s轉(zhuǎn)為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