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偎在桀瑯懷里，兩人共披一件大襖，坐在窗前欣賞雪花紛飛的美景。
「小時(shí)候，每逢初雪，娘總會帶著我坐在檐下靜靜賞雪，娘死后都是豹兒陪我，想不到今年會在舅舅的家里，是和你一起看初雪。」相思夢囈般地說著。
桀瑯懷抱著柔軟幽香的她，早已經(jīng)快要醉魂酥骨了，哪里還有賞雪的心思。
「妳不睡嗎？」桀瑯輕聲問。
「我想多看一會兒�！�
「可是我快沒耐性了�！顾闹讣鈽O溫柔地撩起她的發(fā)絲，輕吻她的耳須。
她躲開，俏臉薄嗔�！笧槭裁雌獟呶业呐d？」
「妳在深夜里跑進(jìn)我的房里，要我陪妳一起看初雪，這對一個(gè)男人來說，是多么折磨人的考驗(yàn)，我能耐著性子陪妳這么久，妳該感到滿足了。」他的吻又繼續(xù)落在她柔嫩的頭邊。
相思推開他的臉，認(rèn)真地說：「才第一年就這么沒耐性，將來我還能指望你陪嗎﹖」
「將來我當(dāng)然還是陪妳，只不過也許不是坐在這里，而是--」桀瑯的視線飄向臥榻，邪邪地一笑。
相思沒有仔細(xì)聽他說的話，因?yàn)樗匆娙羧襞踔路嫣斓姆块g走去。
「那不是若若嗎？」她低呼一聲，從桀瑯懷中起身，指著廊下纖小的人影�！杆角嫣旆坷锶チ��！�
桀瑯也注意到了，他半開玩笑�！溉羧粼摬粫胍陨硐嘣S吧？」
「以身相許﹖」相思微愕。
「坦白說，若若想得到擎天，這確實(shí)是最快的一個(gè)方法了，只是不知道擎天會不會被她色誘成功�！硅瞵樔滩蛔⌒ζ饋�。「我倒希望若若能成功，起碼可以證明擎天是個(gè)正常的男人�！�
「不行，我要去阻止她�！瓜嗨俭@跳了起來，急著想沖出去。
「為什么要阻止她？」桀瑯將她攔住。
「她怎么能那么傻，擎天不愛她呀！」相思擔(dān)心若若會落得和她母親同樣的命運(yùn)。
「妳放心，擎天要是不愛若若，他們之間肯定什么事都不會發(fā)生�！硅瞵樅芎V定地說，笑望著她。
相思的表情很不信任。
「坐下來，我們等著看結(jié)果。」他不慌不忙地環(huán)住她的肩，一起坐下來。
她疑惑地看著他。「若若曾經(jīng)說，只求擎天愛她一天就已足夠，她這么癡心、這么傻，很容易受傷害的�！�
桀瑯挑起眉，眼神倒是頗受感動�！肝艺媪w慕擎天，能有若若這樣的姑娘死心塌地愛他，怎么我就沒有這等好運(yùn)氣。」
相思的心震了一下。「你是說以身相許嗎？」她很明白自己心底有股揮之不去的抑郁，始終紓解不開來。
「要妳以身相許很容易，我若是真要妳，妳一次都逃不過，但是我要妳以心相許，這對我來說重要得多�！顾穆曇衾锶切σ狻�
「說得好狂妄，你就如此肯定我一次都逃不過？」她有些心慌失措，回想起來，似乎確實(shí)是如此。
「妳的身體比妳的心誠實(shí)多了。」桀瑯靠近她，鼻尖碰到她的鼻尖，沉沉一笑�！肝铱隙▕叺纳眢w從頭發(fā)到腳趾每一寸都愛我�！�
相思的臉頰微醺，輕輕地說：「既然如此，為什么一次又一次放過我？」
他吻吻她的唇，眼神溫存慵懶。
「現(xiàn)在的妳還讓我捉摸不定，我在等最恰當(dāng)?shù)臅r(shí)機(jī)，我要的是心靈相契。」
她格格一笑。「這方面，你倒是很有耐性�！�
「是��！」他捕捉住她璀璨的笑顏�！敢�?yàn)橛心托裕也拍芸匆妸吅翢o防備的笑容，而且只笑給我一個(gè)人看�！�
相思嘆息了，在桀瑯溫柔深情的嬌養(yǎng)之下，她確信自己一日比一日更愛他，這世上再不會有人比桀瑯待她更用心的了。
天上的雪花有如搓棉扯絮一般地綿密飄落著。
等了許久，終于看見若若從擎天房里出來，神思恍惚地回房。
桀瑯細(xì)看了若若一眼，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果然沒錯(cuò)�！顾隙ǖ卣f�！赶氩坏饺羧粽娴淖屒嫣焓至恕！�
「你怎么知道？」相思圓睜著大眼。
「頭發(fā)亂了，神色也變了，我的猜測肯定不會錯(cuò)�！惯@個(gè)結(jié)果讓桀瑯心里有絲竊喜�！高@下我終于放心了，擎天初試云雨情，他應(yīng)該就會了解男人和女人不同之處，也應(yīng)該更能弄明白自己的感情依歸了。」
「你……」相思冷眼瞅著他，突然問：「你初試云雨情的女人是誰？」
桀瑯吃了一驚，沒料到相思會有此一問，一時(shí)之間招架不住，窘迫地扯開話題。「妳去看看若若，別問這個(gè)了�！�
「我猜大概是那些朱雀街的花蝴蝶吧？」相思蹙著眉，自顧自地說著�！鸽y怪你抱我、親我都像個(gè)中老手，原來你早有經(jīng)驗(yàn)了�！�
桀瑯渾身緊繃地盯著相思，像等著判刑的囚犯。
「我真想象不出，你抱著別的女人時(shí)是什么樣子？」她認(rèn)真地沉思。
「我求妳別想，我現(xiàn)在滿腦子想抱的女人只有妳，以后也都只有妳�！顾訌�(qiáng)語氣，深怕相思會胡思亂想。
她似真似假地笑了笑�！覆徽f了，我先回房去看若若。」說完便起身開門，走了出去。
桀瑯呆住了，他還以為相思會藉題發(fā)揮，正擔(dān)心又要起波折，沒想到相思三言兩語就說完了，讓他大吃一驚。
其實(shí)相思對什么叫「初試云雨情」根本懵懵懂懂，當(dāng)然不了解該如何去計(jì)較趨起，她現(xiàn)在只急著想知道若若究竟和擎天怎么了！
一回房，看見若若正搓洗著一條染血的棉布，她驚呼出聲�！冈趺椿厥�？擎天怎么能弄傷妳？」她抓住若若，前后搜尋著，卻只看見她下唇紅腫的傷口�！杆獋麏吥睦�？快告訴我﹗」
「相思姊--」若若臉上泛起桃紅，羞澀地低喃�！付际沁@樣的，每個(gè)女人第一次和男人……都是這樣的……」
相思狐疑地看著她，百思不解，良久，才呆呆地問：「不疼嗎﹖」
「疼啊。」若若舔了舔下唇微微刺痛的傷口，安靜地微笑著�！覆贿^，擎天肯要我一次，疼也沒有關(guān)系，今晚是我最幸福的時(shí)刻，我終于能有一回?fù)碛腥康那嫣臁！?br />
「妳好傻，這么做值得嗎？」相思對若若的想法愈來愈不懂了。
「沒有關(guān)系，我將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女人�！谷羧舡h(huán)抱住自己，眼中清清亮亮的�！盖嫣爝@輩子忘不了我，這就夠了�！�
相思不可思議她盯著若若，為什么她所追求的愛情和自己南轅北轍，她所恐懼的，若若竟毫無保留的付出，并還心滿意足……
是什么樣的力量使若若如此，她不懂。
因?yàn)橐灰箾]睡，擎天的頭脹得發(fā)疼。
清晨，他彷佛聽見若若在他窗外輕輕說話的聲音--「園里的紅梅開了�！�
他開了門，不見若若，只看見被白雪掩覆的庭院，冷風(fēng)迎面拂來，將他吹得清明了些，他緩緩地朝后園走去，沿路留下深深淺淺的足印。
穿過拱門，剛走進(jìn)后花園，就聞得一股寒香撲鼻，擎天仰頭一望，園中有數(shù)十枝紅梅，如胭脂般映著雪色，傲人地綻放著。
他深深吸進(jìn)冰冷的空氣，緩緩?fù)鲁鰜�，熱氣變成了白霧，迷蒙了他的雙眼。
「擎天，原來你在這里�！�
他回頭，看見一臉笑意的桀瑯，彎腰穿過拱門走向他。
擎天的心一沉，想必桀瑯和相思都已經(jīng)知道昨晚他和若若的事情了。
「我現(xiàn)在不想聽你說話�！骨嫣炖淅涞卣f。
桀瑯呆了呆�！笧槭裁矗课也挥浀米约旱米锪四��！�
「若若昨天會那么做，不是你教她的嗎？」他瞪視著他。
「你別誣賴我，若若可不是朱雀街的姑娘，這種事教得來嗎﹖」桀瑯不悅。
擎天默不作聲。
「你告訴我，經(jīng)過了昨夜，有什么感覺？」桀瑯又問。
「更痛苦�！顾患铀妓鞯鼗卮�。
「因?yàn)槿羧粼谀阈睦锏姆至考又亓�，所以你更痛苦。」桀瑯替他說，接著又問：「那么我在你心里的分量呢？」
「一樣的重�！骨嫣祀p眼煚煚盯著他看�！竸e以為經(jīng)過昨夜我就會立刻轉(zhuǎn)了心意愛上若若，雖然她的確在我心里占有了一席之地，但很可惜，我最看重的還是你�！�
桀瑯的心口擰緊了，為什么會這樣？
「不過，我突然能明白若若的心情了�！骨嫣旌鋈徽f，轉(zhuǎn)頭看他。「苦戀一個(gè)人不果，只好求一次單純的成全�！�
桀瑯抬頭望向遠(yuǎn)方，不敢正視擎天眼中炙熱的情感。「若若求你成全什么？」他問。
「求我給她一個(gè)孩子�！�
「真想不到……」桀瑯驚愕不已，慢吞吞地說�！傅貌坏侥�，得到一個(gè)酷似你的孩子也好，原來若若有這種想法，她愛上你真是苦。」
「我愛上你更苦�！骨嫣觳荒芸刂频孛摽诙�。「起碼我能成全若若的祈求，但我卻不能要求你成全我什么？」
這是一個(gè)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難題，桀瑯無可避免的陷入擎天痛苦的漩渦里，因?yàn)閷ο笫巧琅c共的好兄弟，他逃不了，也不敢避。
「我真的很希望，自己能成全你的祈求�！硅瞵樛纯嗟貒@息。
「我的愿望沒有人能成全�！骨嫣焐钗豢跉��！肝抑幌牖氐饺齻�(gè)月前，回到無憂谷，回到卓相思不曾出現(xiàn)的時(shí)候，這些都是你無法成全我的。」
「那么你認(rèn)為我應(yīng)該怎么辦？」桀瑯煩躁不已。「我不可能放棄相思，除非你愿意接受她，我們就三個(gè)人在一起，永遠(yuǎn)、一輩子都在一起�！�
擎天頓住了呼吸，驀地，他張開雙臂抱住桀瑯。
桀瑯嚇一跳，他從來不曾和擎天如此靠近過，全身僵硬得無法動彈。
「雖然我無法接受相思，但是能從你口中聽到這些話，我真的很高興�！骨嫣斓穆曇袈詭粏�。
桀瑯閉上眼，就由他抱著。
「我不知道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擎天，友情和愛情是無法混為一談的，但我不希望失去你這個(gè)朋友，除了這樣，實(shí)在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可是萬一若若真的懷上你的孩子，你打算怎么面對？」
擎天僵了僵，條地后退兩步，他根本沒有深入去想過這個(gè)問題。
「給若若一個(gè)名分吧？」桀瑯注視著他�！鸽m然若若不會要求任何名分，然而一旦有了小孩，你是逃避不了的�！�
「不可能這么容易就有了孩子。」他的神情略顯慌亂。
「萬一呢？就算我們?nèi)齻�(gè)人永遠(yuǎn)在一起，能把若若丟開嗎？」桀瑯揉了揉眉心。「說不定……我們四個(gè)人將一輩子糾纏不清了�！�
擎天靜靜注視著他，悲哀地冷笑了兩聲。
「我是所有人痛苦的根源，是我弄得每個(gè)人疲憊不堪，我也不想這樣！」
他轉(zhuǎn)身走開，忽然看見立在拱門邊的若若，想起前一夜的肌膚之親，兩個(gè)人都刻意避開目光，無端紅了臉，他的腳步?jīng)]有稍停，低著頭，匆匆從若若身邊走過。
若若的神情悠忽，勉強(qiáng)露出微笑，對桀瑯說：「桀瑯哥。別為難擎天了，我不想增加他的痛苦，本來我就不打算要任何名分，這樣就行了 」
桀瑯盯著她的眼睛，有種直覺，如果四個(gè)人就這樣糾纏下去，最先崩潰的人不知道會是誰？
相思和舅舅坐在廳堂閑聊著，不一會兒，舅母和鳳舅媽拿著剪刀、幾疊紅紙進(jìn)來，圍著圓桌坐下。
「快過年了，剪些紙花來貼，相思，妳也來剪吧？」鳳舅媽笑著喚道。
相思搖搖頭�！肝也粫！�
舅母鼻哼一聲�！高@么大的姑娘了，碰到事情還敢理直氣壯說不會，不會就要學(xué)呀，我說鳳睛啊，姝娃和姝麗可不能這么教，當(dāng)心嫁到了人家家里討人嫌�！�
相思聽得刺耳，言之下意，大約是說自己的娘沒有好好教她了。
「姐姐說的是�！锅P睛陪笑著，眼神卻向相思示意，要她別理會。
「舅舅，我去找桀瑯�！�
相思剛站起身，又聽見舅母冷言冷語地丟下幾句話�！赋商旌湍腥藦P混在一起，當(dāng)眾摟蘭抱抱，夜里還在男人房里流連忘返，真是不知羞恥，老爺，你可別縱容相思干出和她娘一樣的事情，葛家可再丟不起一次臉了。」
「妳說夠了沒！」葛穎飛斥喝著。
相思僵直著背脊，飛快地走出廳堂，把那些喋喋不休的嘲諷遠(yuǎn)拋在耳后，那些所謂的道德和責(zé)任對她來說都太陌生了。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她覺得喘不過氣來，她不喜歡這里，愈來愈不喜歡了，她急著想找到桀瑯，要他將她帶離此地。
天飄著微雪。
相思剛走到沁芳橋，看見迎面是來一個(gè)酒醉醺醺的男人，她詫異地打量著他，在葛府住了近十日，也不曾見過這等猥瑣又一臉病容的男人。
男人一看見相思，如獲奇珍，醉瞇的眼睛陡然大亮，怔怔地呆望著。
「妳是誰？怎么會出現(xiàn)在我家里？」男人趨近她，斜著眼，酒氣沖天。
「你家里？」相思一聽，才知道這男人原來就是她的表哥葛仲翔。
「小仙女，妳到底是誰？」葛忡翔瞇細(xì)著一雙眼直勾在她的臉上，伸出一只手正要摸上相思的臉。
相思揮手格開他，面容冰封�！竸e胡來，我是你的表妹卓相思。」
「表妹？」葛仲翔把臉湊向她，醉言醉語�！肝液螘r(shí)有個(gè)表妹？小仙女騙我的吧--」
話還沒說完，葛仲翔突然整個(gè)人被往后一扯，他醉得重心不穩(wěn)，踉蹌幾步便跌倒在地。
「誰！是誰偷襲我！」葛仲翔哇哇亂叫，一抬眼，看見俊美的擎天，愣愣地低呼著�！肝乙欢ㄊ窃谧鲏簦趺从謥硪粋�(gè)仙女？」
葛仲翔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揚(yáng)了揚(yáng)手想摸擎天，擎天伸出腳尖絆了他一下，他又跌了個(gè)狗吃屎。
擎天看了一眼相思，淡淡地說：「這個(gè)人醉瘋了，快走吧，桀瑯在梅園里�！�
相思遲疑地點(diǎn)點(diǎn)頭，向前走了幾步，停住，回頭看擎天，擎天垂下眼，慢慢轉(zhuǎn)過身走了，她忽然有些悵憫，呆望著擎天飄逸的身影，她遙遙地聽見妹娃和姝麗嬌喚著--「擎天哥快來，咱們一起剪紙花！」
不知怎么，她的心忽地沉重了起來。
葛仲翔正掙扎著想起身，相思快步走開了，她實(shí)在討厭看見他那副狼狽的丑模樣。
這夜，葛仲翔酒醒之后，昏昏沉沉地走進(jìn)廳堂，當(dāng)他看見幾個(gè)陌生的臉孔圍著桌子吃飯時(shí)，一時(shí)之間怔愣住。
「沒錢就回來了？」陪著相思他們吃飯的葛穎飛冷肅地說道。
葛忡翔低下頭，慢慢走到飯桌前，視線從若若、相思、擎天、桀瑯的臉上悄悄瞟掠過去，看到相思和擎天便多看了兩眼。
「見見客人�！垢鸱f飛厲聲喝令，一一介紹著。「杜若若姑娘、相思表妹、石擎天、桀瑯……」
葛仲翔含笑一一地點(diǎn)頭，當(dāng)他無意間看見桀瑯頰邊的金豹紋時(shí)，赫然驚叫出聲--「你、你是霍七爺要找的那個(gè)人！」
桀瑯?biāo)麄兯膫�(gè)人的臉色驟變，彼此對望著。
葛仲翔指著他們四個(gè)人大叫著�！笡]想到居然會在我家里，爹，這些人留不得，霍七爺遲早會找上門來的！」
「閉嘴！」葛穎飛怒斥�！改阒灰�?jiǎng)e在外頭聲張，誰會找上門來！」
「爹，今兒個(gè)一早我回來時(shí)，霍七爺?shù)娜司鸵呀?jīng)搜遍龍泉鎮(zhèn)，說不定就要搜到咱們這兒來了，我可沒有胡說！」葛忡翔氣急敗壞地嚷著。
「也是該找上門來了�！硅瞵樎龡l斯理地說�！妇司耍驍_了這么多天，也該走了，再住下去，不只給舅舅惹禍，恐怕老太太的身體也會氣壞。」他忍不住笑了起來。「老太太這些天也夠受了�！�
葛穎飛苦笑道：「你們打算去哪里？」
桀瑯看了看相思，又看了看擎天和若若，嘆口氣說：「去十渡，好嗎﹖」
若若先點(diǎn)頭，輕輕地說：「我想去十渡找丹朱姊�！�
擎天靜默不語。
「相思呢？」桀瑯轉(zhuǎn)頭問她。
「我……無處可去，只能跟你了�！瓜嗨嫉卮�。
桀瑯滿意地笑了笑�！负茫瓦@么決定，明天動身去十渡。」
「這幾日雪下得大，等雪停了再走也不遲啊�！垢鸱f飛說。
「都好�！硅瞵槦o所謂。
「仲翔�！垢鸱f飛回身吩咐�！溉ト√繝t來，天冷，咱們來煮茶喝。」
「是。」葛仲翔剛要走，屋外便傳來腳步聲響。
走來的是一位老仆，站在門邊稟報(bào)著�！咐蠣敗⑸贍�，外頭來了霍府的侍從，說要搜一艘……」
老仆尚未把話說完，桀瑯整個(gè)人就直跳了起來，愕然地望了擎天、相思、若若一眼。
「糟了、糟了，霍七爺已經(jīng)找到咱們家來了！」葛仲翔大驚失色。
桀瑯略一思索，立刻將相思和若若的手交到擎天手里，緊張地對擎天說道：「霍七爺這回是有備而來的，擎天，你帶相思、若若從后門先走。」
「你呢？」三個(gè)人同時(shí)驚問。
「霍七爺感興趣的是擎天，相思和若若又跑不快，萬一被發(fā)現(xiàn)了，你們?nèi)齻�(gè)都跑不了，所以你們?nèi)齻�(gè)人先走，我暫時(shí)先躲下，若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會設(shè)法引開他們，你們先逃遠(yuǎn)一點(diǎn)再說�！硅瞵樓榧钡亟忉�。
「不要、不要這樣--」相思惶惶然地扯住桀瑯。
桀瑯輕撫著她的臉，柔聲說：「妳放心，逃脫這門功夫?qū)ξ襾碚f是雕蟲小技，不必替我擔(dān)心，倒是你們別讓我擔(dān)心就行了，快跟著擎天走�！�
前門突然發(fā)出乒乒乓乓的聲響，夾著吵雜的人聲。
「別猶豫了，快走！」桀瑯推著他們沖向后門。
「好，走吧！」擎天當(dāng)機(jī)立斷，兩手各拉著相思和若若朝后門奔去。
眾人奔到了后門的馬房前，葛穎飛和桀瑯立即從馬房里拉出三匹馬來，分別將他們送上馬。
突然間，眾人都聽見姝娃和姝麗不住叫喊的聲音。
「擎天哥、擎天哥，你要去哪兒？」
「糟了，兩個(gè)壞事的小丫頭。」桀瑯咒罵著。
姝娃和姝麗的喊聲果然引起了注意，遠(yuǎn)遠(yuǎn)聽見一大群人快步走近的聲音。
桀瑯對相思、擎天和若若大喊�！改銈兊较乱粋�(gè)鎮(zhèn)上等我！」
說完，立刻在馬臀上狠狠抽上一鞭，馬兒吃痛，昂首狂嘶，向前疾奔而去。
雪夜中，桀瑯看見相思頻頻回首，眼中凈是不安和驚惶。
他突然間想起，這是他和相思認(rèn)識以來第一次分開。
桀瑯竭力把這種不安的情緒拋掉，趕緊低聲警告葛穎飛和葛仲翔--
「千萬不能讓霍府侍從知道你們認(rèn)識我，快去警告姝娃和姝麗，說你們是遭到我的脅迫的，無論如何，定要撇得一乾二凈。」桀瑯飛快地說完，立刻飛竄上高高的樹枝，藏在積雪的枝葉間，屏息著。
不過一會兒的工夫，十?dāng)?shù)名侍從已奔至后門，揪住葛穎飛和葛仲翔逼問著。
桀瑯藏匿在大樹上，大氣不敢一喘，隱約聽見眾侍從高喊「追上去」的聲音，然后又看見眾侍從迅速地往前門沖去。
桀瑯躍下樹，葛穎飛立刻扯住他的手，壓低聲音，焦急地說：「他們回去牽坐騎了，打算去追擎天。」
桀瑯點(diǎn)點(diǎn)頭，從馬房中牽出一匹馬來。
「舅舅放心，我會趕在前頭攔住他們，一個(gè)人都別想跑掉�！顾砩像R�！肝易吡耍瑢碛袡C(jī)會再見！」
「好好照顧相思�！垢鸱f飛含笑看他。
桀瑯微微頷首，一抽馬鞭，身下的坐騎疾馳了出去，瞬息間，已隱逸在深沉的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