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照你的吩咐做了，夫人�！剐镣穆暬卮��！肝抑徽业綍退膶W(xué)術(shù)研究報告�！�
「你太令我失望了，辛旺。」
「我聽命行事了�！剐镣钡卣f�！甘┑仙臅坷餂]有可疑之物怎么能怪我?」
「那個混蛋家里一定有東西可以解釋他在魏家堡的行為。」蘭妲說�！杆鹦〗阌喕椴豢赡苤灰驗橄肴⑺��！�
「他也許是愛上她了�！剐镣p聲建議。
哦，不可能，愛瑪心想。
「哈，不可能。」蘭妲大聲說。「憑他的財富和權(quán)勢，他絕對可以找到一個地位更高的妻子，一定是你遺漏了�；厝ピ僬乙槐�，時間還夠，他要到天亮才會回去�！�
「夫人，求求你，想要偷偷溜進去并不容易，我剛才就差點被人發(fā)現(xiàn)�！�
「你給我回去，現(xiàn)在就去�！�
「夫人，如果被抓到，我會被判夜盜罪�！�
「那么你必須更加小心�！固m妲毫無同情心的說�！高@次試試他的臥室。去找任何能透露他企圖的情報，信件或日記之類的。我一定要知道他在耍什么詭計�！�
「他的臥室。我絕不可能不被注意地上到二樓。夫人，求求你，別再叫我去他家了。太冒險了!」
「你拒絕服從我的命令嗎?」
「求求你，夫人，別對我下那種命令�！�
「你拒絕嗎?」
「是的，我非拒絕不可。那樣做是犯法的，如果被抓到，我會被處以絞刑或流放海外。求求你，夫人，在這之前，我對你唯命是從。你現(xiàn)在這樣強人所難未免太不公平了。」
「很好，你可以另謀高就了�！�
「蘭妲�！�
短短的兩個字卻包含無限的痛苦。愛瑪覺得辛旺好可憐。
「你馬上給我收拾包袱滾蛋，我會找一個愿意聽命行事的仆人來接替你�！固m妲走出書房，用力甩上房門。
房間里一片寂靜。許久之后愛瑪聽到奇怪的嗚嗚聲。起初她認不出那是什么聲音，后來才明白是辛旺在哭。那種肝腸寸斷的痛苦啜泣深深撼動了她。她差一點就要從窗簾后面沖出去抱住他。就在她覺得再也聽不下去時，啜泣聲停止了。
「可惡，可惡，可惡!」辛旺將他的痛苦化為憤怒發(fā)泄出來�！赋翩蛔�!你跟他們每個人上床，但想要得到滿足時就回來找我。你總是回來找辛旺，不是嗎?只有我了解你的需要，臭婊子!」
重物落地的聲響傳來。愛瑪瑟縮一下。辛旺一定是把什么巨大的東西打落在地毯上，可能是地球儀或半身像。她屏住呼吸，聆聽辛旺把怒氣發(fā)泄在別的東西上。
「他們應(yīng)該像吊死女巫一樣吊死你!」辛旺低吼。
接下來的一連串聲響好像是書桌的木頭被踢爛。
「女巫，婊子。我要讓你知道把辛旺當奴隸的后果�！�
愛瑪聽到紙張悉簌聲，然后是劃火柴的聲音。她驚惶起來。天啊!他想燒房子嗎?舞廳里的客人會被濃煙嗆死和被大火燒死。
她不能再袖手旁觀了，她必須趕快采取行動。
「燒吧，臭婊子，全部燒光光。我再也不要聽你的命令了。」
愛瑪深吸口氣，撥開窗簾一角。她看到火焰時松了口氣，因為火只在壁爐里燒。辛旺站在壁爐前低頭凝視火焰。過了一會兒，他轉(zhuǎn)身走出書房，順手帶上房門。愛瑪按兵不動，唯恐他會回來。但他沉重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她如釋重負地嘆口氣。她知道她應(yīng)該趕快離開書房，但又忍不住想去瞧瞧辛旺在盛怒之下燒掉的是什么東西。她快步走向壁爐，經(jīng)過書桌旁邊時看到上鎖的底層抽屜被踢得稀爛。辛旺燒的顯然就是抽屜里的東西。
「天啊!」愛瑪拎起裙擺奔向壁爐。
壁爐前的地毯上躺著一個解體的皮革大盒子。原本放在盒里的文件全堆在壁爐里了。她在迅速焦黃的紙張上看到一些印刷文字。
柯凡妮小姐飾演朱麗葉……
……六月九日起將參與「奧賽羅」的演出
演技精湛……
舞臺上閃閃發(fā)亮的絕色美女……
演出海報和劇評，愛瑪心想。全部都要付之一炬了。
她往前一步，伸手去拿撥火棒，打算從火焰中搶救出一些東西。腳下一陣悉簌聲。她低頭看到地毯上散布著幾張紙，顯然是辛旺把盒子里的東西倒進壁爐里時掉出來的。她扔下?lián)芑鸢�，拾起散落的紙張卷好塞進珠花小提袋里。
她轉(zhuǎn)身朝門口走去。
沒有泄密的腳步聲警告她。她剛握住門把就感覺到它在她手里轉(zhuǎn)動。她倒抽口冷氣，連忙從悄悄開啟的門邊跳開。來不及躲回窗簾后面了。
迪生無聲無息地進房關(guān)門。「我剛剛還在納悶?zāi)闩艿侥睦锶チ�，愛瑪�！?br />
她頭重腳輕地松口大氣�！覆铧c被你嚇昏�！�
「我無法想象你會昏倒。」他瞄一眼壁爐�！改阍谶@里做什么?」
他的聲音不太對勁，她心想，好像缺乏抑揚頓挫。她告訴自己等一下再來擔心這件事。
「說來話長。」她說�！傅皇乾F(xiàn)在說。」
「也對�！沟仙讯滟N在門上�！赣腥藖砹��！�
「哦，別再來一次。」
「噓�！顾プ∷氖直郯阉葡虼皯簟�
「如果你想找地方躲，我推薦房間那一頭的窗簾。」她輕聲說。他看她一眼。他的臉在冷冷的月光下有如面具，她這才恍然大悟他在生氣。
「別管窗簾了，我們要立刻離開這里�！�
他放開她，打開一扇窗戶，粗魯?shù)匕阉频酱巴�，隨即跟著出來。
精致的舞鞋一踩到濕漉漉的草地，愛瑪立刻心疼地皺眉�！冈賮砟�?」
「繞過屋子從陽臺回舞廳。如果遇到別的客人，他們會以為我們剛從花園散步回來�！�
「然后呢?」
「然后我會叫我的馬車來送你回家。」他用同樣平板的語調(diào)說。
「但我是搭費夫人的馬車來的，她打算玩到天亮才回去�！�
「蕾蒂想怎樣是她的事。你得跟我回家，現(xiàn)在就走�！�
愛瑪被惹毛了�！阜覆恢媚欠N語氣對我說話，先生。我只不過是在幫你調(diào)查�！�
「幫我?」他冷冷地看她一眼�！肝铱蓻]有叫你去蘭妲的書房�！�
「我是個自動自發(fā)的雇員�！�
「我可不認為那叫自動——」他突然住口�！缚蓯�!」他一邊推開她，一邊轉(zhuǎn)身。
「干什么?」愛瑪一個踉蹌，連忙伸手扶住背后的樹籬。
她從眼角察覺到動靜而迅速轉(zhuǎn)身。起初她什么也沒看到，后來才發(fā)現(xiàn)有個幽靈般的人影從一株修剪成鳥形的大樹后面出來。那個人的動作使她想到逼近獵物的掠奪者。
獵物。愛瑪心頭一驚，突然非�？隙莻�人不是普通的竊賊或強盜。他的目標是迪生。
她猛然轉(zhuǎn)身，張口準備出聲警告，但叫喊聲消失在她的喉嚨。迪生顯然已經(jīng)察覺到危險了。他全神貫注在步步逼近的人影身上。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冷靜等待令人匪夷所思。她考慮高聲求救，但擔心沒有人能在嘈雜的舞廳聽到她。她驚恐地看著兩個男人互相靠近。
這時她終于注意到迪生也在移動，他的動作跟他的對手一樣飄忽。她的眼睛跟不上他移動的身形。他不費吹灰之力地就在眨眼之間變換了位置。
兩個男人展開短兵相接的攻防。歹徒首先出招，迪生往旁邊一閃，躲過對手踢來的第一腳。歹徒沙啞地低呼一聲，跳到半空中踢出第二腳。迪生靠得太近，無法完全躲避。他扭腰轉(zhuǎn)身，保護前胸的要害，但踢中脅部的那一腳已足以使他往后飛出。他跌倒在地上，歹徒兩個箭步撲殺上去。
「不，不要傷害他�！箰郜斄嗥鹑箶[往前沖。她不知道她要如何阻止歹徒，只知道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殺迪生。
「不要過來，愛瑪。」
迪生的命令使她戛然止步。她吃驚地看到他伸腿踢中歹徒的大腿外側(cè)，歹徒往后一個踉蹌。迪生乘機站起來，他的表情在月光下看來充滿冷酷的殺氣。這一點令她深感震驚。歹徒顯然看出戰(zhàn)況逆轉(zhuǎn)，一個轉(zhuǎn)身就翻越及腰的樹籬，消失在夜色之中。
迪生往樹籬移動。愛瑪擔心他要去追歹徒�！傅仙�，不要�！�
他已經(jīng)停了下來�！改阏f得對，窮寇莫追。他比我年輕許多，跑得絕對比我快。」
「你沒事吧?」她焦急地問。
「沒事�！顾_始整理好儀容，不一會兒又跟打斗前一樣優(yōu)雅。
他握住她的手臂，邁開大步往舞廳走。她不得不小跑步跟上他，但不敢抱怨。
抵達陽臺時，他朝她皺眉�！改阍诎l(fā)抖。」
她瞄他一眼。他看來已恢復(fù)自制，但眼中仍殘留著殺氣。
「不懂為什么，」她說�！敢欢ㄊ且箾鋈缢年P(guān)系�！�
車夫關(guān)上車門，爬上駕駛座。馬車顛簸一下開始沿著街道前進。迪生拉起窗簾，窩在角落里注視著愛瑪。
她憂心忡忡地望著他�！改莻�可怕的歹徒真的沒有傷到你嗎?」
「沒有�！褂幸膊粐乐�，他在心中更正。他的脅部明天可能會出現(xiàn)大片瘀青，但那也只能怪他自己反應(yīng)太慢。話說回來，他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用梵薩搏擊術(shù)跟人打斗了，不用說是預(yù)料到今晚會遇見一個梵薩術(shù)修行者。
但這件事處處透著非比尋常，尤其是他的新助手。他悶悶不樂地注視著愛瑪，感到心中烏云密布。他很清楚激烈打斗所燃起的沸騰情緒需要意志力來控制。但他此刻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他無法理解它卻知道它很危險。
車內(nèi)昏黃的燈光照在愛瑪?shù)念^發(fā)上，使她的眼睛變成閃閃發(fā)亮的綠寶石。他突然有股強烈的沖動想要把她拉進懷里。他握起拳頭，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要不是幾分鐘前在陽臺上感覺到她在發(fā)抖，她此刻的平靜會讓人以為她今晚沒有做過比跳舞更刺激的事。她的鎮(zhèn)定令他既惱怒又欣賞。
「換作是舞廳里其他的淑女，現(xiàn)在早就歇斯底里了�！顾洁斓�。
「我還不能歇斯底里，我忘了帶嗅鹽�！�
她輕浮的態(tài)度終于使他忍無可忍。他整晚都在為她下午可能是去私會情郎的事生悶氣。在書房發(fā)現(xiàn)她時，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又安排情郎在那里跟她幽會了。
他想要撕碎東西泄憤，最好是她的淺綠色絲裙。等她一絲不掛時，他想要跟她做愛。他要給她前所未有的激情體驗，使她不再渴望別的男人。明知她有情人，他還是要她�？褚霸谒w內(nèi)流竄。有她在車廂里，他就冷靜不下來。他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處于極度亢奮的狀態(tài)。
「你真的沒事嗎?」愛瑪不安地問。
「我沒事。」他變換姿勢讓自己舒服一點。
她眉頭微皺�！改憧雌饋砉止值��！�
「怎么個怪法?」
「我不會形容。攻擊你的那個人是誰?」
「不知道。」迪生停頓一下�！肝抑恢浪麑W(xué)過我以前在梵薩嘉拉島學(xué)的搏擊術(shù)�！�
「梵薩嘉拉島?」她恍然大悟地睜大眼睛�！改敲此欢ǜ伢胚@件事有關(guān)�！�
「沒錯。」迪生強迫自己思考�！杆氡匾恢痹诒O(jiān)視梅夫人的家。但他太年輕，不像是這詭計的幕后首腦�！�
「你怎么知道他很年輕?他用布蒙著臉。」
迪生心不在焉地摸摸脅部�！赣伤乃俣群兔艚荻瓤梢灾浪苣贻p。」
「這件事越來越復(fù)雜了�！�
「沒錯�！顾曋噹飺u擺不定的燈光，努力集中注意力�！傅疫�是想不通梅夫人怎么會卷進這件事情里�！�
「有沒有查出她的來歷?」
「只有她在社交季之初抵達倫敦時告訴大家的故事。她說她年邁的貴族丈夫去年在蘇格蘭去世�！�
「真是疑云重重�！顾f�！肝一蛟S可以幫你解決其中一些�！�
迪生把視線轉(zhuǎn)向她�！笍淖钪匾拈_始。你跑到蘭妲的書房做什么?」
愛瑪眨眨眼�！改阍趺磿l(fā)現(xiàn)我在那里?」
他聳聳肩�！肝覜Q定趁你在樓上的休息室時到書房看看。」
「天啊!我們大家沒有一起在那里碰到真是奇跡�！�
「大家?」迪生感到下顎肌肉在抽搐�！冈谖业诌_書房前，有別人跟你在一起?」
「說來話長�！顾齼A身向前，壓低聲音�！改悴粫嘈诺模野l(fā)現(xiàn)了一些非比尋常的事實�！�
他不喜歡她眼中的興奮，幾乎可以肯定那是壞預(yù)兆。「我洗耳恭聽。」
「我離開休息室后正好看到辛旺形跡可疑。」
「辛旺?蘭妲的男仆?他跟這件事有什么關(guān)系?」
「不知道，但他舉止怪異，所以我跟蹤他從后樓梯下樓�！�
「你跟蹤辛旺?」迪生已經(jīng)壓下的怒氣又升了起來。這幾乎和知道她跟情郎在書房幽會一樣糟。幾乎——但不完全一樣�！改惘偭藛�?他可能很危險。萬一他發(fā)現(xiàn)你跟蹤他呢?你要怎么為自己辯解?」
她不悅地抿嘴�！改阋灰犖野咽虑檎f完?」
他往前坐，分開雙腿，雙手擱在膝頭，強迫自己保持耐性。「你說吧!」
「我在樓梯底層失去他的蹤影，但注意到書房就在附近，于是決定順便進去看看�！�
「順便個鬼。」迪生嘟囔。
「如果知道你有相似的計劃，我就不用費那個事了。」她不悅地皺緊眉頭�！肝艺娴谋仨殘猿帜阋院蠖喔嬖V我一些你的計劃，那樣我們就不會妨礙到彼此的調(diào)查。」
「容我提醒你，葛小姐，你替我工作。你需要知道什么和何時需要知道都得由我這個雇主來決定�！�
「等你聽說我今晚的發(fā)現(xiàn)時就會改變主意的。」
迪生覺得她的表情只能以自負來形容�！改愕降装l(fā)現(xiàn)了什么?」
「蘭妲派辛旺趁你今晚不在家時去搜你的書房。她決心查明你為什么跟我訂婚，她認定你別有用心�！顾靡獾赝罂吭谝伪成��！改阌X得這個消息怎么樣?」
「不怎么樣。蘭妲派人去我家搜查早在我意料之中�！�
「你早就料到了?」她的臉垮了下來。
「我知道蘭妲對我非常好奇。畢竟跟你訂婚之后，我就會妨礙到她�！顾芮凶⒁庵谋砬��！改阍趺窗l(fā)現(xiàn)這件事的?」
「我正在察看書桌抽屜時，辛旺和蘭妲到書房來。我不得不躲在窗簾后面，因此聽到他們的談話�！�
他遲早會被她逼瘋的，他心想。他努力控制住自己，小心翼翼地伸手握她的手腕。「聽我說，愛瑪，仔細聽好。絕對不要再像今晚這樣一個人到處亂跑。在受雇于我的期間，不可以再冒這種險了。你明白嗎?」
「不明白�！顾磥砑壬鷼庥治�。「你為什么生這么大的氣?」
「因為你冒的險，傻瓜。你很有可能受傷�！�
「不太可能。難堪或許會，受傷不可能。今晚真正有危險的人是你。花園里的那個人好象存心要使你受到重傷�！�
「你會在乎我受傷嗎?」
「當然會�！�
「為什么?」他冷笑一下�！敢驗槟銢]有遇到過像我這樣大方的雇主，你不想在領(lǐng)到薪水前就失去工作?」
「不完全是因為錢——」
「不是才怪。也許你擔心我的安危是因為我還沒有把你的寶貝推薦信給你�！�
「我也可以問你相同的問題�！顾齼裳郯l(fā)亮地說。「你為什么那么擔心我在受雇于你的期間冒不必要的危險?因為你需要我安然無恙地繼續(xù)當你誘捕梅夫人的誘餌?我只不過是你打算用來捉老鼠的一塊乳酪?」
「果真如此，那么我從來沒買過像你這樣貴的乳酪。我只能希望你物有所值�！�
「先生，你是我不幸遇到之中最難伺候的雇主。」
「這句話你說過好多遍了。但重要的是我出手大方，對不對?」
「你怎么可以暗示我對你的安危感興趣完全是因為我唯利是圖?」
迪生的耐性崩潰。「讓我們看看你對我的興趣唯利是圖到什么程度�！�
他突然傾身把她壓進了馬車座椅的椅墊里。他用雙手固定住她的手腕，然后低下頭親吻她。他一碰到她的唇就知道她的鎮(zhèn)靜跟他一樣完全是裝出來的。她跟他站在同一座懸崖的邊緣。
「嗯�！乖隗@愕了一或兩秒后，愛瑪掙脫他的掌握，用手臂緊緊摟住他的脖子。
[刪除N行]
他感覺到馬車在費夫人的家門前停下。
置身在童話故事里竟然是如此，愛瑪陰郁地心想。
幾分鐘后她帶迪生進書房時還在顫抖。她慶幸蕾蒂尚未返家，仆人也已就寢，沒有人會看到她皺巴巴的衣裳、凌亂的頭發(fā)，和一臉怪異的表情。她知道自己看來糟透了，一點也不像是跟夢中情人做愛后的模樣。
當然啦，直到今晚她才知道迪生就是她今生等待的男人。事實上，這椿愛戀沒有任何地方跟她的幻想相同。沒有積極的追求，沒有大把的玫瑰，沒有海誓山盟的示愛。
沒有談到未來。
但她也只有認了。她不能奢望現(xiàn)實會像書里描寫的那樣浪漫。
她悶悶不樂地看著迪生生起壁爐里的火。真是不公平，他隨便整理一下儀容就恢復(fù)平時的整齊優(yōu)雅。任憑誰看到此刻的他都不會猜到他剛剛才經(jīng)歷過激烈的打斗和熱情的纏綿。
他拍掉手上的灰燼，站起來轉(zhuǎn)身面對她。他的眼神嚴肅得令人不安。
「我們必須談?wù)��！顾f。
他過于平靜的語氣使她心生警戒。她打起精神，露出公事公辦的笑容�！笡]問題�！�
他朝她靠近一步。「愛瑪，我不知該從何說起�！�
天啊!他打算道歉。她必須阻止他。她此刻最無法忍受的就是聽到他說很抱歉跟她發(fā)生關(guān)系。她往后退，直到背抵著蕾蒂的書桌，仍然掛在手腕上的小提袋撞到桌面。
她突然想起提袋里的東西。
「對，我們必須談?wù)劊液媚闾嵝蚜宋��！顾泵Υ蜷_提袋，掏出紙卷。「我一直沒機會把我從火里搶救出來的東西拿給你看。」
「什么火?」迪生皺眉望著她攤開在桌面上的文件�！改闶钦f有人想在蘭妲的書房里燒掉這些東西?」
「是辛旺。他跟蘭妲大吵一架，因為她發(fā)現(xiàn)他沒能從你的書房里找到有用的情報而解雇他。真悲慘。」
「什么真悲慘?」
「她沒有給他這季的薪水，更不用說是推薦信了。沒有預(yù)先通知就解雇了他，可憐的辛旺一定很難再找到工作。但這還不是最慘的�！�
迪生緩緩走向書桌。「那么最慘的是什么?」
「辛旺恐怕愛上了他的雇主�！箰郜斍迩搴韲�，兩眼死盯著演出海報�！柑m妲離開書房后，他痛哭流涕�？蘼暵犃肆钊吮撬帷！�
「痛哭流涕?」
「是的，然后大發(fā)脾氣。他從上鎖的抽屜里拿出一整盒文件倒進壁爐里。在他離開書房后，我設(shè)法從火堆里搶救出一些。」
他來到她身旁端詳文件，但沒有碰她。「有意思�！�
她猛地抬頭�！感镣髨D毀掉這些文件時非常激動，因此我認為他知道它們對蘭妲很重要。他想要報復(fù)她那樣傷害他�！�
迪生翻閱那一小疊文件。「這些海報和劇評都和一個名叫柯凡妮的女演員有關(guān)。」
「海報中的劇團似乎都在北部巡回演出，從來沒有在倫敦這里演出過。劇評中對柯凡妮的描述是否讓你覺得似曾相識?生動靈活的藍眸，姣好嬌小的身材?」愛瑪問。
「你是說蘭妲以前是那個名叫柯凡妮的女演員?」迪生交抱雙臂，靠在桌緣上。「果真如此，難怪沒有人知道她的來歷�！�
「女演員都很窮，但她顯然十分富有�！�
迪生揚起眉毛�！概輪T釣到金龜婿的事并非前所未聞�！�
「那倒是。」愛瑪思索片刻。「但金龜婿和女演員通常會因丑聞而被迫離開倫敦�！�
迪生迎視她的目光�！敢苍S蘭妲和她的丈夫——神秘的梅爵士，被迫遠走意大利�！�
「她為什么要撒謊說她來自蘇格蘭?」
「也許是因為她不想讓人把她跟意大利聯(lián)想在一起�！�
「如果能證明蘭妲去年在意大利住過一段時間，就能找出她和破解秘方的藍法瑞有什么關(guān)系。」
「沒錯�！沟仙ｎD一下�！傅捳f回來，也許根本沒有梅爵士這個人。」
「有道理�！箰郜敁P起眉毛。「我能自行杜撰推薦信，別的女人也可以杜撰出丈夫來。但那無法解釋她的富有，她的錢不可能是天上掉下來的。」
「對。我明天一早就開始調(diào)查她的財源�！顾局鄙碜��！冈谀侵�，你我有別的事要討論。」
愛瑪渾身一僵。「如果你不介意，我不想再談了。時候不早，我很累了�！�
「愛瑪——」
「今晚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顾Φ馈！肝铱峙逻�不習(xí)慣社交生活的辛苦，我很想上床睡覺了�！�
他看來還想爭辯。她屏息以待。但他似乎暗自作了決定。
他正經(jīng)八百地點個頭�！赶ぢ犠鹨�，但別以為我們之間的這件事可以永遠避而不談�！�
「說的越少越好�！顾止�。「晚安，先生�！�
他猶豫不決。她看到他眼中閃過一抹惱怒。她害怕他會強迫她跟他談，但他最后只是轉(zhuǎn)身走向門口。
「晚安，愛瑪�！顾陂T口停下。「身為你的雇主，容我表明你今晚做的事遠非職責(zé)所需。放心，你一定會得到適當?shù)某杲��！?br />
她先是不敢置信，接著怒從中來�！赋杲�?你說酬金?」
「我覺得應(yīng)該在結(jié)束雇用你時多加你幾鎊薪水�！顾粲兴嫉乩^續(xù)。
「那種話你也說得出口?」她隨手抓起桌上的小型地球儀扔向他的頭�！改阍趺纯梢园凳疚視䴙轳R車里那件事收錢?我是不得不為生活工作，但我不是妓女。」
他以看似心不在焉的動作接住地球儀�！柑彀�!愛瑪，我沒有那個意思�！�
盛怒之中的她根本聽不進去�！肝也粫䴙榘l(fā)生在我們之間的事收錢。你聽清楚了嗎?我寧可餓死也不收那種錢�！顾テ鹨粋�插滿花的花瓶用力朝他扔去。
「愛瑪，別那么激動�！顾O(shè)法接住了花瓶，但沒能躲過瓶里的東西。他搖頭甩掉臉上的花和水�！肝艺f的是酬謝你到蘭妲的書房所做的調(diào)查，你的發(fā)現(xiàn)非常有用�！�
「胡說�！顾p手插腰。「我不信�！�
他面露怒容�！肝艺f的是實話，你這個瘋狂頑固的傻瓜�！�
發(fā)現(xiàn)他突然對她咆哮令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她從來沒有見過他發(fā)這么大的脾氣�！改愀野l(fā)誓嗎?」她問，毫不掩飾心中的懷疑。
「可惡�！顾肯嘞�。「如果我要找情婦，我會找個性情比較柔順和經(jīng)驗比較豐富的女人。」
她目瞪口呆。「這會兒你又嫌我對那種事缺乏經(jīng)驗?」
「我只是想說明我并沒有把馬車里發(fā)生的事當成商業(yè)行為�！顾麉拹旱負鄣粢滦渖系幕ò辍！肝姨岬降某杲鹗且勝p你發(fā)現(xiàn)梅蘭妲以前叫柯凡妮�！�
「迪生——」
他用力拉開房門�！讣热徽劦竭@個話題，那我不妨告訴你，如果你再冒那種險，我絕不會替你寫那該死的推薦信�！�
「迪生，等一下�！顾嗥鹑箶[追過去�！敢苍S我的指責(zé)是有點草率�！顾恍蓟卮�。房門當著她的面砰地一聲關(guān)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