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頭看著身上怎么看都與這宴會格格不入的洋裝。之前她和冷寒袖的約會幾乎 都是兩人單獨見面,隨便一件牛仔褲、T恤就可以了,哪里知道今天出席的是這樣的場 合?怪不得他事先告訴她,今天要穿漂亮一些。
漂亮些?就她的眼光看來,牛仔褲、T恤也很迷人!他們標(biāo)準(zhǔn)不一樣,對話的解 讀也就不一樣,這下可饃大了,穿這樣的衣服怎么入場?
她不想進去讓冷寒袖丟臉,可是她又已經(jīng)答應(yīng)他會來,臨時也不好聯(lián)絡(luò)到他,怎么 辦?
正當(dāng)她在會場外猶豫之際,有一群年輕女孩朝她走過來。
“哎呀!你不是冷先生的朋友嗎?”其中一個女孩一看到她立即高聲道,打量著她 寒酸不得體的廉價洋裝!澳悴挥浀梦依玻坑幸换啬愫屠湎壬s會的時候,我們有過一 面之雅。我記得自我介紹過,我叫李蘊美。”
余允歡對她一頷首。“我記得你!彼Y貌的一笑,“你也來參加宴會?”她一向 不擅交際,只好這么問。
“是啊!彼戳讼轮車袄湎壬?你今天不是和他一塊來的?”
“他約我來,可是我們不是一塊來的!庇嘣蕷g吶吶的說?粗齻兩砩瞎怩r的禮 服,一向?qū)ψ约旱拇┲簧踝⒅氐乃膊缓靡馑计饋怼?nbsp;
“原來你不是和他一塊來的!崩钐N美比方才更加大膽的打量她,然后假裝十分誠 懇的說:“有些話不知該不該告訴你!
她都如此說了,余允歡覺得似乎沒道理拒絕聽她說!澳阏f吧!辈粫鞘裁粗新 的話吧?從她們不甚禮貌的眼神中,她直覺的這么想。
“打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你和冷先生站在一塊,真是怎么 看怎么不配。不是我對你有成見,我真的有這種感覺!
“啥?她就是上回你告訴我們的,冷寒袖的新歡?”旁邊一位高挑女子忽然說。
“我以為是個什么樣的大美人呢!”她一臉明顯失望的表情。
“是啊,和君怡差太多了吧!绷硪晃慌櫰鹈伎此澳愫完懯县攬F的千金簡 直是云泥之別。冷寒袖看上你的原因,可能只是你是他之前沒交往過的類型吧。”頓了 一下,她又說:“小心些,別成為人家玩弄的對象,有些公子哥兒可壞了!”
說著,一群女人嘻嘻哈哈的以諷刺余允歡為樂。
其中一個始終沒說話的女孩從方才就一直打量她身上的衣服,這會終于開口!拔 !
我怎么老覺得她身上那件衣服似曾相識?記得上一回和我奶媽去買菜,經(jīng)過一個地 方,那賣女裝的老板喊著跳樓大拍賣,一件二百五,上頭掛著的女裝和那件很像哩!”
“不會吧!別笑死人了,這種地方穿那種衣服來!”
“家里窮啊,要不然你以為人家該去援助交際賺外快?”那名高挑的女子說。
“窮人家的孩子還敢參加這種上流階層的宴會。”
“你以為她認識冷先生的目的是什么?”說著,三、四個女孩又訕笑成一團。
余允歡紅著臉,難堪和自卑的情緒令她有股逃離的沖動。她知道自己受人侮辱,可 又找不到話反駁。
總之,今天的宴會她根本不該來的。她才挪開步伐想躲開那些辱人的話語時,一部 勞斯萊斯在宴會廣場前的位置停下來。司機下了車,繞到另一邊為主人拉開車門。
一雙修長的腿首先跨下車,只見一個穿著俏麗短禮服的女子步出車外,粉雕玉琢的 一張臉凈是驕傲的神情,一步步的往宴會場方向走。
好美的女孩,她是誰?余允歡心里想。
“喂,是陸君怡哩!”高挑的女子說!按驈暮屠浜浞质趾,她不是許久沒有出 席這種社交場合了?”
“這回她出現(xiàn),你們想,她會不會又和冷寒袖死灰復(fù)燃!金童玉女走在一塊,那鏡 頭很賞心悅目呢!”
“機會很大吧,畢竟兩人外貌登對,家世又相當(dāng)!崩钐N美不屑的看了余允歡一眼 ,“你看到冷先生的前任女友了吧?現(xiàn)在仍覺得和他有希望?”窮人干啥老不自量力的 喜歡到上流社會和人搶男人,這種情況最討厭了!
“我……我和冷先生只是朋友!庇嘣蕷g終于開口。她低垂眼睫,掩去受傷的神情 。
“最好是這樣!崩钐N美怎么看她怎么不順眼。其實她看得出來,冷寒袖對眼前這 小女孩似的窮酸女相當(dāng)有興趣,他是個時間寶貴的人,若不是面對在意的女子,哪抽得 出空相伴。
他看她的眼神,確實是在看情人,而眼前這寒酸女嘛,嘴里雖說她和他“只是朋友 ”,任誰也看得出她喜歡他。
就憑冷寒袖的家世和外在條件,只怕沒女子抗拒得了。
“好心勸你一句,人要有自知之明。若沒有,等到別人來點醒,或殘忍的事實擺在 眼前時,那可就難堪了!
“謝謝你的提醒!庇嘣蕷g木然的說。
“冷寒袖和陸君怡是公認的一對金童玉女,他們雖分分合合多次,可仍被看好,所 以啊,不管你是真的和冷寒袖是朋友,或已經(jīng)算是情人,都要隨時有所覺悟,因為他們 之間無人可以插足的!
另一個女子接著說:“現(xiàn)代雖不講究門當(dāng)戶對,可那只是一般人家如此認為,真正 的豪門大戶絕不會容許有人攀附!
這群人擺明瞧不起她,但余允歡并不氣憤,因為她們的話有道理。她只覺得傷心, 傷心自己明明知道是配不上冷寒袖的,卻苦苦的找理由為自己心理建設(shè),漠視橫在眼前 與她格格不入的現(xiàn)實,想不顧一切的去愛一回。
她是多么愚蠢!
“我清楚自己的斤兩!彼纯嗟恼f出這句話。
“那再好不過了!崩钐N美露出滿意的笑,“天氣有些冷了,既然這地方不是你能 來的,就早點回去吧!闭f著,她和朋友們一道往會場方向走。
望著她們連背影都是光鮮的,余允歡再度低頭看著自己身上這套真如她們其中一人 所說,才值兩百五十元的洋裝。
她們的世界對她的確是遙不可及的。
嘆了一口氣,她打算轉(zhuǎn)身離開時,看到冷寒袖走出會場。一看到他出現(xiàn),她忙找個 地方躲起來。
冷寒袖走到距她不到數(shù)步的地方停了下來。他四處張望著,似乎在尋找著什么,爾 后他低下頭看表,喃喃自語,“怎么還不來?”
他……是在找自己嗎!余允歡心想。不管如何,在這個時候聽到這樣的話,她仍感 到一陣窩心。她想出去見他,可是想起方才那些女孩說的話,心里又猶豫起來。
在猶豫之際,她聽到匆促的高跟鞋腳步聲,然后一個嬌甜的聲音朝冷寒袖愈來愈近 。
“袖,”膩甜的聲音來到冷寒袖身旁!拔曳讲旁诖髲d看到你,一轉(zhuǎn)眼你就跑來這 里了。”
“找我有事?”
余允歡小心的移動一下身子,終于看到那膩甜聲音的主人。
是陸君怡。一見來者是她,余允歡心中泛起一陣微酸,莫名的感到不舒服。不過, 老實說,她真是好看,由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的側(cè)面,白皙的皮膚加上精致的五官 ,她更是美得像洋娃娃。
就外表看來,她那纖秀的模樣和冷寒袖站在一塊還真是登對。
“你找我有事?”冷寒袖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感。過去就過去了,他從不 留戀。
“好朋友許久沒見面,想知道你的近況好不好!
“老樣子!彼恼Z氣仍是淡然的。
“我聽說……你最近交了女朋友?”陸君怡試探性的問。
“只是朋友而已!彼狸懢奥犝f”的對象是指誰。他不否認對余允歡頗有 好感,可感情是雙方面的事,未經(jīng)過余允歡首肯之前,他不作單方面宣言,因為那令自 己尷尬,也怕造成對方的困擾,固然他似乎感覺到她是喜歡他的。
“不準(zhǔn),就算只是朋友,我也不喜歡!标懢竽懙挠秒p手勾住他的頸項!澳 明知道我還喜歡著你!
冷寒袖看著她,已無過去的狂戀情懷,像是在面對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朋友一樣。
“你喜歡很多人!彼呐乃哪,心知肚明她喜歡男人,就如同小孩子喜歡各式 各樣的糖果一般。
也許是他愛她愛得不夠深,還是他真的能夠把任何事情理智的分析處理,當(dāng)他知道 陸君怡除了他之外尚有其他男人時,他只是很理智的提出分手,什么口角也沒發(fā)生。
“可是卻最喜歡你!彼硭(dāng)然的說!澳悄隳兀肯膊幌矚g我?”
“不喜歡你,當(dāng)初就不會在一塊了!辈贿^,那已是過去式。他沒說出口,反正都 分手了,應(yīng)該可以不那么計較的去滿足一個虛榮女子,說些她喜歡聽的話。
“我就知道!”陸君怡將皓臂一收,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輕一吻。
可躲在暗處看得一清二楚的余允歡忍不住捂住口,淚水在不知不覺中滑落臉頰。
冷寒袖不著痕跡的推開陸君怡,冷淡的眸子絲毫沒有被軟化的跡象。他心里惦記著 余允歡,決定回屋內(nèi)打個電話給她,于是他說:“進去吧,外頭有些冷了!彼灿行 顧忌他們孤男寡女單獨在這兒,若被人瞧見,這場宴會后,又不知道多事者會怎么傳了 。
“我不要,陪我多待一下嘛!”她撒嬌道,拉著冷寒袖的手不讓他走。
“你喜歡在這里,你自己待吧,我還有事!彼樕蠜]有不耐煩的表情,可那拒人 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神情,叫人連多耽擱他一分鐘也不敢。
“好嘛!”任陸君怡再任性,遇到他也只得認了。她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他后 頭,接著又問了個問題,“喂,別走太快嘛。你覺得你那朋友好看,還是我好看?”
冷寒袖懶得理她,心中只掛念著余允歡沒出現(xiàn)。他心情沉悶的默然不語。
“你不說話,表示默認我漂亮嘍!”她更加得意的笑了。手伸進他的臂彎中,十分 陶醉。
目送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余允歡心碎的掉著淚。
明知道這樣的俊男美女組合才是門當(dāng)戶對的,可是為什么她內(nèi)心會如此痛苦,連一 句祝福的話都說不出口呢?
為什么看到他倆走在一塊時,她會感到如此刺眼?她不是一直認為自己和他們所處 的上流社會格格不入嗎?
從方才陸君怡對冷寒袖的舉止,余允歡可以感覺到她仍愛著他;而從冷寒袖沒有拒 絕她的親密來看,似乎也對她仍不能忘情。
如此兩情相悅的金童玉女,她又有什么立場插足他們之間?暫且不說別人看不順眼 ,連她自己都覺得不配。
論家世,她自然不及陸君怡;論長相,她又何曾贏過她呢?
他們才是天生一對,而她……也許正如方才李蘊美她們說的,冷寒袖對她只是抱著 玩玩的心態(tài)而已,不是認真的。
不是認真的……低下頭,她看著身上自己一直很喜歡的洋裝。
不知不覺中,方才那群女孩的嘲笑聲又回蕩在耳際,怎么也揮不去。
有錢人家的世界真的離她好遙遠……
☆ ☆ ☆
“這樣躲,你覺得是辦法?”殷若恬有些心疼的看著好友。才三天而已,從她臉上 已看得出疲憊和憔悴。
情字使人傷神,大她三歲的她也算過來人。只是一夜情的傷,終究只是難忘,并不 真的疼,可余允歡卻是真的陷進去了,才發(fā)覺對方真正喜歡的另有其人。
“我沒打算躲,只是想讓自己安靜幾天!彼肋@幾天冷寒袖該會打電話給她。
既是朋友,她不能阻止他打電話,可既然知道他心有所屬,為了不使自己深陷,她 又不想和他接觸得太頻繁!拔掖龝突厝(zhǔn)備明天要上課的事!
“是該回去了!彼皇桥滤稊_,而是不喜歡她逃避事情。
感情的事愈逃是愈痛苦的,有時面對了,反而沒有想象的難以解決。
余允歡托著下巴說:“若恬,豪門蓬戶是不是真的難以相容?”
“你問倒我了!币笕籼窨嘈Α!拔也恢烙绣X人家是怎么想的,可是……我也是 個沒法子說服自己不自卑的人。”她現(xiàn)在由于在事業(yè)上有些成就,自卑心少多了,以往 的她和余允歡的情況差不多,雖然她在日本當(dāng)了二十年的千金小姐。
余允歡有些沮喪的低著頭,“羽然總是告訴我,要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是豪門 蓬戶的深溝怎么跨越?更何況對方喜歡的另有其人!
“你要繼續(xù)和他做朋友嗎?”
“那會令我更痛苦!笨粗矚g的人和別的女孩走在一塊,明明心中痛苦卻又要裝 得若無其事的樣子,那么虛偽的事情她做不出來。“我想……若要我能心平氣和的祝福 他,惟一的條件就是我必須離開他。”她苦笑道:“我不夠勇敢,也沒法子強顏歡笑。 ”
幽幽的一嘆,殷若恬淡淡的說:“面對感情,任何人都會變得懦弱吧!彼郎厝岬 看著好友,“把痛苦減到最低,只要你認為是對的,我都支持你!
“若恬,謝謝你!备星榉矫娴氖,她覺得自己處理的態(tài)度和殷若恬是比較像的, 大概因為她們兩人都是屬于羽然口中那種,只會眼睜睜看著心儀的男人被追走,而老等 到不喜歡的男人來追的被動型女子吧。
有時候真的很羨慕羽然,如果自己能有她的勇氣。
唉!不管怎么說,冷寒袖喜歡陸君怡既是不爭的事實,那她又何必再多想?
“那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做?”殷若恬問。
“怎么做?”余允歡沉默了下來!跋茸屪约簩λ佬陌伞!蔽┮坏姆椒ň褪且 讓冷寒袖再也不出現(xiàn)在她面前!霸谶@樣的前提下,我才能把傷害減到最低、最少。”
很少看到開朗的好友如此痛苦的模樣,殷若恬的心情不覺地沉重了起來。
☆ ☆ ☆
晚上,余允歡離開殷若恬的住處后,來到和汪全英約好的麥當(dāng)勞與他見面。 他把功課資料交給她,順道騎摩托車送她回她在外租的房子。
“你今天怎么了?”汪全英用手替她理了下被安全帽壓垮的頭發(fā)。“我看得出你有 心事哦,還有,我聽人家說,你有好幾天沒到學(xué)校上課了,怎么,出了什么事嗎?”他 是真的關(guān)心她,把她當(dāng)妹妹看待。
“我沒事!彼龜D出笑容,抬起頭來打算說句感謝的話。
忽然她看到一部不陌生的法拉利就停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她立刻在法拉利的主 人仍在車上時,匆匆對汪全英說:“學(xué)長,麻煩你抱我一下。”
“抱你?”他傻住了,臉上一片酡紅!安缓冒伞矣信笥蚜恕!彼摹靶g 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Open了?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毖劭蠢浜渚鸵獜能嚿舷聛,她急急的一把抱住汪全英,把臉埋進他胸口,小聲的說:“學(xué)長,這是演戲,演給你后面的男人看的!睘榱艘浜,她趕緊道:“他……他對我糾纏不清,我不想理他,才……才出此下策!
她不該對學(xué)長撒謊,不過,這件事她會找個機會跟學(xué)長解釋清楚的,現(xiàn)在情況緊急,她只得這么說了。
“有這種事。 奔热皇沁@樣,他當(dāng)然義不容辭,于是,他捧起余允歡的臉,然后將頭偏了一些角度。
“學(xué)長,你在干什么?”雖是演戲,但這么近看一個男人,還是很不自在,更何況 他又怪異的偏著頭。
“噓!你知道嗎?這種姿勢和角度從后頭看過來,對方會以為我們在熱吻!
熱吻?余允歡紅了臉。如果冷寒袖真的誤會了……忽然,她有股想用力推開汪全英 的沖動,可轉(zhuǎn)念一想,若他真的這么以為,那不是很好嗎?一旦他以為她真的有要好的 男朋友,相信以后就不會再和她見面了。
這不正是她演這場戲的主要目的嗎?可是為什么她的心那么痛?這種壓抑的感覺痛 苦得讓她直想落淚。
聽到車門摔上的聲音,腳步聲一步一步的朝他們的方向走來,在數(shù)步開外腳步聲停 住了,余允歡這才推開汪全英。
離開汪全英的遮蔽,她看到冷寒袖以一雙燃著火焰的眸子鎖住她,那股欲殺人的火 焰和他渾身散發(fā)出的冷意十分不協(xié)調(diào),可是冷絕的特質(zhì)卻助長了怒火的殺傷力。
她很快的將視線拉回汪全英身上,很努力的想擠出自然的笑,可終究有些僵硬。
“學(xué)長,謝謝你今天送我回來!薄爸灰阆矚g,以后我天天送你回來。”他很有 默契的配合著她演戲,手還輕撫一下她水嫩的臉。
真怪,學(xué)妹口中纏著她的男子,他好像在哪里見過。汪全英心想。
而且那全身散發(fā)著冬天氣息的冰塊男此刻正以零下數(shù)十度的冷眸盯著他看。呼,好 ……好冷!他現(xiàn)在是在街頭吧?怎么有一種置身冷凍庫的感覺?
余允歡的眼睛根本沒敢對上冷寒袖,但又很難不去注意他渾身想殺人的氣息,只好開口掩飾,“學(xué)長,我……”
“還是你覺得夜里太冷,要有人陪著你?”汪全英不怕死的說。
“我……”她紅了臉,微微的搖一下頭!敖裉臁矣行├哿,想早些休息,再見!弊詈,她仍提不起勇氣看冷寒袖,轉(zhuǎn)身離開。
汪全英也上了摩托車。在他催緊油門時,忽然想到這男人是誰了!
他不就是旭騰集團的總裁冷寒袖?那么之前在學(xué)校鬧得滿城風(fēng)雨的事是真的嘍?不 就是為了那件事,他和呂明才陪余允歡去喝酒,然后嚇得呂明現(xiàn)在聞“余允歡”三字色變?
原來他和余允歡真的認識,若不認識,他堂堂一個企業(yè)名人怎會出現(xiàn)在這陋巷?
只是……他和學(xué)妹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真如外頭傳的那么難聽嗎?一時間他有些迷惑 了。
汪全英走后,余允歡拖著沉重的步伐欲上樓。她才踩了幾階,一道低沉富磁性的聲 音由后頭喚住了她。她停止往樓上走的動作,但沒有回頭。
“我只和你說幾句話,說完就走!崩浜浠藰O大的力氣才把如同發(fā)狂獅子般的 情緒壓抑住,以平穩(wěn)的語氣說話。
“你說吧。”
“我不習(xí)慣別人背對著我聽我說話,請保有最起碼的禮貌!彼肟此哪、她的 眼睛。
他不明白,才數(shù)日不見,為什么他再也看不到他熟悉的余允歡?
他知道女人善變,可在這個時候,他仍期待在她眼中找到他熟悉、著迷的天真。
余允歡震了一下,緩緩的轉(zhuǎn)過身來!拔摇依哿,有什么話請你快說!
“大前天你沒有參加宴會,為什么?”那一夜他一直在等她,拚命打著始終呈現(xiàn)關(guān) 機狀態(tài)的手機,然后心焦如焚的來這兒等她直到快天亮。
這幾天,他一樣聯(lián)絡(luò)不上她,好不容易等到她出現(xiàn),結(jié)果他看到了什么?
她竟然當(dāng)著他的面和一個男人熱吻,他等到的結(jié)果竟然是這樣!
他把耐心發(fā)揮到極限,等著聽她解釋。
“我覺得和學(xué)長的約會比你邀請的宴會重要。”要分就分得干干凈凈、清清楚楚。
“這幾天……”冷寒袖深吸一口氣,拳頭握得緊疼!澳愣己退谝粔K?”他問得 含蓄。
其實已經(jīng)是核心問題了,一對年輕男女幾天幾夜都相處在一塊,會發(fā)生什么事,他 不會傻到不清楚。
“你不是都已經(jīng)看到了?”
“看著我的眼睛說話!彼闹腥杂薪z期待,因為他一直認為她該是與眾不同的, 而他相信自己的眼睛。
深吸口氣,余允歡抬起頭,眼神木然而冷漠!澳闫诖龔奈已壑锌吹绞裁?想分享 我愛戀著學(xué)長的心情嗎?”
在冷寒袖的視線落在她瞳眸深處的一瞬,他最后的期待崩潰了。她天真的眼神已經(jīng) 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挑釁,仿佛在告訴他,他再執(zhí)迷不悟就是愚蠢了。
“最后問你一個問題。”也是叫自己死心的問題,只要這問題的答案是否定的,那 表示這段日子他只是誤入一場自以為是好夢的惡夢中,以他的性子,他不可能忍受自己 繼續(xù)迷途而不知返!澳阍(jīng)對我說過的喜歡,有什么樣的意義?”他會誤入夢境是因 為那句話,因此該快刀斬亂麻也該由那處斬斷。
錯誤的事,任它再美、再迷人,他也不會容許自己多佇足眷戀一秒。
喜歡他,是那么真摯、多么美的肺腑之言!一瞬間,余允歡忽地激動起來,可一想 到那天他和陸君怡間的曖昧,她的眼神又變冷。
“喜歡還有什么意義?你別太在意,我常對男孩子那么說!
沒想到她的“喜歡”是如此隨便!冷寒袖凝視她,好一會兒才把視線調(diào)下,抿直的 嘴角揚起一抹帶著苦意的嘲諷笑意。沒多佇足,他很快的轉(zhuǎn)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余允歡有股想追上去的沖動,可是理智告訴她,她要的目的達到了 ,如果追上去,那只會又將她往痛苦的深淵里推。
長痛不如短痛,也許這樣的結(jié)果對彼此來說都是最好的吧?她可以不必沉淪于冷寒 袖撒下的情網(wǎng),在擁有美好的情感后又被拋棄,而他,也可以和自己最喜歡的女子在一 塊。
她的決定是對的,可是為什么她的心好亂,淚水流個不停?原來喜歡上一個人不見 得是件快樂的事,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不是該很美、很甜……討厭!她的淚水就是停不下 來,停不下來!
余允歡眼前模糊成一片,靠在身后生了銹的鐵欄桿上。
“冷寒袖……我喜歡你……真的好喜歡你……可是……對不起!”
她的真心話冷寒袖自然聽不到,他的內(nèi)心正蘊蓄著一股無處發(fā)泄的怒意。
在外界,他一直予人一種冷漠的距離感,因為他擅長管理自己的情緒,將真正的喜 怒哀樂掩在冷漠的面具后,可是如今……他為了一個女人,第一次如此失控,第一次任 由發(fā)狂的怒意游走在爆發(fā)邊緣。
也不過是一個女人,他竟然讓情感左右他的心到如此地步。
瘋了,他一定是瘋了,鬼迷了心竅!
他壓抑的憤怒一發(fā)不可收拾,長期以來內(nèi)斂的性子釋放出驚人的情緒。他猛踩油門 ,發(fā)泄般的以高速狂飆。
一百四十的車速在凌晨時分格外刺激瘋狂。
正當(dāng)冷寒袖還要再壓踩油門的時候,一部車也以極快的速度由對面車道駛近,對方的遠光燈照得他幾乎睜不開眼。在極高的車速下,他的方向盤微微一偏,車子往另一個 方向的電線桿撞去——“砰!”深夜里,一聲巨響劃破寂靜,然后一切又歸于無聲……